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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銀瀉地。
無關之人嘆息,相關之人怕只能抓狂吧。
來得蹊蹺,也要去得無蹤麼?
你若是離開,可你不負責任留下的那些痕跡印子,卻有些人摳它不去,只能輾轉難眠。
多少日晚上睡著睡著便醒來扔東西;多少日強繃著臉聽那屋簷雨滴之聲;多少天看著文案奏摺閉目後悔;多少星夜敲著算盤來回踱步;多少日頭在大陛荒原忍住策馬回奔的衝動;多少日頭下去廟裡彎下老邁的膝蓋向菩薩求告。
原來心焦得絕望又希望之時,不管什麼王爺、輔座、丞相、總管、將軍還是平常父母,管你高傲還是冷漠,管你是愛意還是關心,都只是焦慮復焦慮,只是心亂如冰火傾覆。
她定是躲去哪裡玩了吧,玩得久了些而已,或是在何處迷路了,憑她機敏能耐斷不會出錯,還是又尋著好吃的東西好看的人了,也罷,總記得回來便好……豺狼虎豹那些挑揀的東西,怎會去叼她這樣的破爛髒傢伙,便是劫財劫色的強盜惡人,被她給糊弄一番,肯定得不上手,失足摔下哪裡山崖麼,邘州大小高低之處翻遍了,兩月間總有屍首留下……怎可能,這種東西就是閻王也懶得收的,就是啊……
反覆又反覆,可是邘州不大,甚至天下都不大,她能去了哪兒?
又把漱口水當茶喝了,被王府丫鬟憂心盯著;又把南北水運鋪排指錯了,被門眾猶疑看著;又把奏摺上的印章蓋反了,連皇帝都奇怪盯著他;又把帳目算錯了,不知虧了錢,她回來怎麼罵……
……三個月了,是有些久了。
「你還是回來了……」聞掃掃他一身塵土,轉圈勾張椅子給他坐下。
曾被她拍背喚柴府第一大府草之人濃眉打緊,在府中掃一圈道,「這什麼沉沉死氣,她又沒死。」
「你倒沉得住氣,老爺和老夫人已經想到早些超度了。」
「庸人自擾!無風就不需起浪,接著找,總把屍骨能找出來!」
聞不語,對於丟了太子矢志不渝找了十年的人,確實三個月不算什麼。
大草安靜坐著,兩人相對無語許久,忽然發現柴洛槿不在這空氣安靜乾淨得太過了。
「整訓草護去,也有許久未行訓誡了。」
聞點頭,看大草走了,門口宮雪漾又來了,兩人一個擦身互點點頭,此二人並不熟悉熱絡,若是柴洛槿不在,恐怕話也不會說上一句。
「我來問問,或者來聞聞味道,習慣了便過來了。」宮雪漾寬袍廣袖一掃在躺椅上坐下,嗑瓜子,把殼扔在聞臉上。
聞端莊的臉上一片悽清,抬頭看看頭頂,不知這柴府還能是柴府多久,嘆口氣。
忽然宮雪漾一片百無聊賴的臉上閃過光芒,「啊!」
「嗯?」聞探頭。
「我們便辦個喪事!」拍桌子站起來。
「宮丞相!」聞冷臉道,「此刻無需你火上澆油。」
宮咧嘴笑,「若是那傢伙知道我們慘兮兮悲慼戚給她辦了個喪事,便是在棺材裡也會爬出來吧……」
聞一錘手道,「正是,一定是那樣,我們辦喪事到一半,她便怒髮衝冠進來砸東西了,好,好,快辦!」
於是不幾日後,天下譁然嗟嘆,柴府要給風雲無二的小財神,做喪事辦道場了。
喧譁一如柴府落成那日,一切都進行得很慢,府門大開,等待著什麼,不過歡喜的戲碼,終究沒有演成。
小財神柴洛槿,死了。
「去給我把墳頭挖了!」鄭顯怒喝,揮袖把琉璃碗甩向暗羽衛頭上,夜明珠和金器銀具被狠狠散落一地,「柴洛槿敢死,我也要叫她死不安寧!」
注方哆嗦想啟口說,小財神畢竟算是有助益之盟友,到底還是不要行這窮極之事,鄭顯一把劍劈過來吼,「滾!讓本王砸你麼?!」
而尞城之遠,山水渡大輔座聞訊卻只是一怔,便點頭道,「知道了。」
山風過去眼神逡巡一遍,見確實神色安冷,本來麼,小財神之死與輔座會有何干,便退出門去回宗主道一切如常。
風無名冷哼一聲,暗道果然柴洛槿你即便沒了,也不過如此,雖然有些可悲可惜可嘆……
秋雨更繁更密,淅淅瀝瀝。
房內獨坐的那人,突然覺得喘不過氣,拳頭握緊又鬆開,突然蹙眉,突然屏息,心底恍惚,道不清這呼吸不暢的感覺是什麼。這幾月不捨地追尋探查,自己不願去想原因,即便讓風兒他們疑惑指責,也不願停下來……不信,全然不信……怔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