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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卻雲南之城,六所城池可不傷一民一卒,無毀半寸城牆園田,悉數相還。”延陵易言得猖狂,仿若那七座城郡再不是王土,反是其延陵家囊中之物。她便想送,也不會心疼半分。
“你的口氣大了些。”崇毅眼中閃過一襲喜色,也只是瞬間即逝,故持鎮定下來,沉聲相問,“就算是一等一的奸佞王臣,終不過是郢狗的廢犬,你的底牌又是什麼?”
“南榮!”唇間狠咬過二字,不輕不重。她任由南榮後人使喚了一十年,如今反用之,倒也不算忘恩負義吧。
崇毅濃眉輕陡,似凝著驚色,而後忽一笑,全是明悟:“這麼說,你不是郢犬,是南榮狗。”
“未然。”一指附上窗欞,與雕鏤嵌合的紋絡貼上,水光波湧的眸子微抖。
十年但還看不清嗎,與南榮同路,莫不是一個死字。
南榮後繼已是無人,只餘一女,還要依附與尹文姻親之勢。這一招實不怎麼高明。且不說南榮興大勢奪權一舉成敗未定,但說精明如尹文衍澤,也不會甘於做一介傀儡帝王。縱是夏遠柔日後生下龍息,借子奪了尹文衍澤的大位,更是數年之後的謀算。方時,她與越兒這般為人弱棋子的小人物又當何存?!
浪跡江湖,權掌一城,皆不過是寧嬤嬤糊弄自己的混話。那個人的心中…定不會有此作想。
狡兔死,走狗烹;敵國破,謀臣亡。棋子之命途,古來至今,未有善終。
縱是不求己命殘喘,斷也不能攜越兒共赴慘寰。
若非至高皇權,任誰也保不下自己。這條路,亦是他們逼的。有去無回,但從第一日做了南榮的細作潛身於延陵後宅,她便應了此言,一去便絕無回頭之路。那條登上權力極鋒之路艱險無比,她是以命相賭,然若要扶持他人一躍而升,再反由其卸磨殺驢,為何不能親力親為。
“你…莫不是想借以南榮舊勢?”崇毅喉間滾著腥甜,沉聲逼問。
“為何不能用。天生萬物,必是由人所馭,但有心,物物皆可相抗以用。”她背過身去,眸中波譎不為人所知,周身一色素寡淡洌擋不下狼子野心。她顯少與人這般強勢逼攝,只臨於崇毅莽夫,她便要他看清自己骨子裡是與他一脈相承的豺狼血性。
“延陵王所求之物,倒是較朕之六所城池更重。”
“我要大郢的江山,要這天下。”她輕輕勾出一抹笑色,淡比浮雲。
她之半生,唯一的記憶,便只一句“欠越兒一個天下”,但不知何般天下,更不知如何相欠。只欠了便要還。十年,漫漫長夜無不在苦苦思索,這欠下的債要如何償還。
這天下來得說易也不易,說難倒也不至難上青天。她這十年都在為奸,所為件件都是不能與外人道的下作之事,她於這世上也只有一個奸佞之命,再無其他。
餘罵名於青史工筆,由身後世人拋棺揚骨,甚至於九泉之下出冰山入油鍋,皆無懼。唯在意,所欠越兒之物,不能傾畢生之力償還,唯在意,他日自己受人正法,越兒該何去何從。這最好的禮物,便是留一座江山於身後,任他頤享萬年。再不用任人脅迫,不必為人棋子,他之願,便是天命。
今為俎上肉;任人膾胾耳。如若不奪天下大勢,蒼山鬱嶺碧水雲巖間必要多上雙捧青灰,兩具白骨。
輕風蝕骨,慘雲銷淡。
挫骨揚灰,她不甘心!
第七十四章 傾城衍宮(上)
“郢帝是朕之親舅舅,朕…若要助你稱帝,豈不是引狼入室。”崇毅眸中有光在閃,恰細細凝著她。
“皇上難道不願重見昔日夏之鼎盛,各國來朝之盛景嗎?夏之前朝晏平帝曾享有的極盛,皇上竟也一分不懷念垂涎嗎?若延陵以郢皇權在握,再已六地城池奉還,夏國必將重列三國之首。郢也願…向夏稱臣。總好過如今臣不臣,子不子,名難副實的尷尬境地。聖元帝在位尚好,如若換了他的兒子孫輩,您仍能屈尊紆貴繼而向其稱子臣嗎?”延陵易似若成竹在胸,將大勢所向一一列明釋析,唯等這一條大魚自行落網。
崇毅退步而立,久望未語,沉眸輕浮,淡言:“一介女流,圖那權柄作何?莫不是也願做個女皇女帝,自以為那便是逍遙快活嗎?”
延陵易聞言淺笑,微有遲疑,輕言:“延陵易並未有心坐那位置,只是以此為禮奉予他人。”
崇毅微悸,耳中嗡嗡作響,眸不動。心中大駭,已有十年未見過這般濃重囂張的氣焰,敢以天下為禮。
憶中那個尚能與自己抗衡一時,骨子盡是此般狂妄輕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