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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她看不見任何,唯見那一雙眸子亮得攝人。這深更半夜,能與幽山中巧遇,也算是緣分。
她盯著他的眸子,須臾不動:“我醉了。方才,你算也救了我。”
“醉至輕生的人,倒也不多了。”他反笑開,如水清眸霎是生了瀲色,“不瞞姑娘,剛剛我也是欲跳這崖頂的。恰明白姑娘的心境,這人世間總有那麼多不痛快。”
延陵易眸光微閃,淡道:“如此。”
“在下顧溪呈。”男子由陰影中踏出了步子,身形漸也清朗,文弱清瘦,目光清定平遠。
顧溪呈,這三字於腦海中閃現,她似乎也記起來了方是茶齋前那個由延陵空調戲過的書生。只今日再見他,他眉中的惘色是要比那一日更濃。
“你…還要跳嗎?”延陵易瞥了眼腳下數丈陡壁,漸退了身子,“如是我擾了你,十為抱歉。”
“若要跳,也當抱著那佞賊奸王一併跳。”他狠狠咬過白玉冷齒,咯咯作響。
延陵易猛一怔,虛道:“你是說——”
“大佞奸臣延陵易!”他猛地脫口言出她名諱,是要她一驚。
“唔。”她吸著冷氣應下,長睫已含了冰霧。如若是朝上,敢這般言她尊名誹罵之輩,她是不會要他們多活片刻時辰。如今深山冷崖,她若想要他的命,也並不難。自她知道“顧溪呈”三字之時,便也明白,他日此人必為重患。她空有惜才之心,卻無奈從不惜不為己效力的才德。如此俊才,若不能己用,便該由他作滅。
顧溪呈一嘆三息,步至崖頂,負手而望九尺墨穹,心冷如霜:“只可惜顧某生不逢時,無以得用。益州水患,延陵易栽贓嫁禍於我堂兄,才使公儀世門痛失愛子,而我…卻不能一奏得皇上賞見,反要堂兄至死蒙不明之冤。這些日子,我四處尋訪拜奏,是要討了青天白日的公正,然可惜,世態炎涼,一個個俱是自保為要,朝中無人敢說一句真話。顧某空讀一肚子文墨,活著確是無用。”
她聽著他的句句訴苦,由後髻中拆出銀針,夜色下閃著詭異亮色。她由他身後漸漸靠近,持針的手卻猛顫。從未有過的心慌襲來,她殺過的人不少,如此心慌卻是頭一次。
“聽我說了這般多,是要你煩了。”他猛地回了身,眸光直逼向身後之人。
延陵易忙撤下展袖,五指闔緊,攥掩起髮針,針眼猛刺向手心,鑽心裂骨的疼痛,疼到了心眼裡,疼得兩眼發酸發脹。掩了身後握緊的拳在顫,溫熱的血順著五指縫隙滑下,她不敢動半分,只任由那針刺穿得更深。
“你要活著,才能與那幫賊人爭到底。”她甫一慘笑,心不在焉道。
“是啊。”顧溪呈忙頷首道,“我方也是這般想。這樣子碌碌無為到了地下,有何顏面見我枉死的妹妹與表哥。我是要為他們爭出個公理良心才肯罷休。”
“妹妹?”延陵易微一挑眉,她尚不記得自己還害過哪家的女兒。
“水患災日,她被壓在西堤之下,屍首不全。”
她猛一顫,才知明他心頭恨意由是而來。如若是她,這般狀況,會比他恨。如若這世上能有什麼害了她的越兒,她是不會要那個人好活半日。能殺的,她皆要一一殺過。但想起越兒,手心的痛,連著心,一併狠狠地痛。
他見她眸中閃現出痛楚,才不由得輕緩了語氣:“可是我嚇了你,姑娘…方好吧。”
“嗯。”她重重點頭,而後垂覆下沉睫,僵冷道,“你走吧。”
“嗯?”他不解,凝攢著秀眉垂問。
她生生咬死牙關,猛退了身,收緊團袖,連撤了幾步,而後幾乎是一路跌跌撞撞下山,她是要躲得足夠遠,才能不至傷他。這一雙手,沾了不少鮮血,她洗不清,也沒想著能洗清。狠將銀針抽出,猩紅貫流,奪了她的目。每每都是這般,她若不想傷人,必是要傷到自己。
……
沉幕下,延陵府一派寂靜。家丁皆已睡下,只延陵賢尚在守著府門,等著延陵易歸來。待看到那抹身影略顯落寞的出現在對巷空尾,才是持著燈籠迎上去。一路間碎碎念著,聽不入人耳。
延陵易步子極緩,入了東堂,才是問她:“各房都睡了?”
“是。”
“主子夜裡是去正屋裡還是私宅?”如今府上住著兩位男人,她陪著哪一邊都是個問題。
延陵易眸子沉下,悶悶道:“越兒怕也是睡了,不便擾他。”
“這麼說,是回正房嘍?”賢兒眸子一亮而起,“王爺倒是真沒白等。就說了您雖是面上冷寒,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