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勁兒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去。只猛一抬眸子間仍能由他面上掠到無奈之色。她不明白,府裡多一個少一個女人,真就那麼緊要?!
他鬆了她腕子,一指滑了她鬢間,起身:“時候不早了,趁今夜裡沒人吵鬧你,安心睡一覺。”
她盯著他身影於門外夜色中散去,那挑燈的晃亮越來越遠,直至看疲了一雙眼。
……
這一夜極長極悶,輾轉無眠後披袍起身,踩著夜步尋著私宅的方向。
隔著很遠,便聽簫聲徹夜不散,徐徐走上倚在門間凝著聞人越吹xiao的背影。眼前的人影,似乎與記憶中的團影重合而起,她在夢中也常常看見那一身月白的影子,吹著與今日相似的調子。
“越兒,這是什麼曲子,從未聽你奏過。”
她兀自出聲,卻嚇得聞人越迴轉身子,簫音乍斷。
隔著五步之遙,他看不見她,卻依然能自心頭描畫出她月下單薄的身影。他心底,腦中,甚以眼前,皆是十年前她之模樣,她的清淺微笑,她隨手拂亂他的發,她與他跪在瞿曇寺垂聽大佛聖僧言訓,受了母親的責罰,一遍又一遍夜誦《君則》,而後喊啞了聲音。那時的她,便是美。於他眼中,姊姊是最美。
“這一曲名有鳳來儀。”他靜靜笑著,沉黯的目色中失了光。簫韶九成,鳳凰來儀,擊石拊石,百獸率舞。所以這一曲名有鳳來儀,一簫有鳳來儀,尚需百獸雲鳴來配。只可惜,她連這有鳳來儀之音都辯聽不出,再是憶不起百獸雲鳴的弦法了。
“為何這般熟悉,卻又從未聽你吹過。”她抬步邁了上去,拉著他手一步步踩上榻階,二人靠了榻側坐下,她埋頭臥了他兩膝之上,輕輕闔目,“怎麼辦,我又睡不著了。”
聞人越笑著摸上她側鬢,撫著那一處溫滑道:“可是王夫走了,姐姐睡不下?”
“胡說。”她由他雙膝呼吸略沉,而後竟也全無來由起了睏意,或以不是睡不著,是心難安。她總是要至心安穩,才得以睡得踏實,“越兒啊…知道嗎?原來是暖的…。。”
“姐姐?”他低聲一喚,卻覺得她似睡得更沉,溫熱的呼吸落在指間。
“懷抱。”她低喃一聲溢位,再無聲響,而後整顆心全然沉下,靜靜睡去。
聞人越愣住,默然了許久,才是苦苦揚了笑,眸中水氣蘊開,漾出秋痕一展。
“姐姐,很多年以前,你的懷抱也是暖的……”
很多年以前的事是模糊了大半,那一日崑崙山墜下,她便全不知了。然他卻記著,尤是記著那一日她輕問而出三言,極短卻也極動人……
“越兒,怕嗎?”
“不怕。”
“可願同姊姊在一起?”
“願意。”
“越兒知道什麼是死?”
“不知。”
她哭了,那兩字“不知”之後,恰是引得她哭了。
那一日,他拽緊她的袖擺,風灌滿了她的袍衣,他怕自己拉不住她,她便由風揚去,化作崑崙山下一捧青灰。她的淚,燙了他的臉,他仰著頭凝她,任她紛飛的淚砸了自己滿面,而後越積越多。他的,與她的,混在一起,齊齊貫下。第一次見她哭泣,亦是今生最後一次得見。她從來都是最堅強的女子,母親說,她是堅比崑崙山永無凋謝的松柏。然她的淚,卻比玉茗山澗的清泉要澈。
“越兒要如何做?”他問她,顫顫地扯著她袖擺,一聲聲寂寂詢問,他怕她不要他。可他也不要做她的負擔,她是因自己才被人逼上這崑崙山頂,他們以自己為迫,才逼她交出九龍真印。每每都是他累了她。
“我會抱緊你。”她在淚中笑,一切皆以模糊,“抓緊姐姐就好,不可撒手。這樣我們便是永不分開。”
他任由那溫暖的懷抱擁住自己,緊得幾乎不能呼吸。她滾燙的淚,滑進自己脖頸,落至胸前又化了冰涼。她將他包裹在懷中,那極暖極軟的懷抱是她為他撐起的世界,於那般溫暖中,感受不到死亡的痛苦,連恐懼都未有。層丈煙霧瞬時彌合,他眼前的山谷景狀皆是碎裂成片,逐漸連她的臉都看不清,只能感應那懷抱仍是緊的。他聽見了亂鳥驚鳴振翅之聲,聽到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聽見眾人驚呼的慘烈震得山谷雜音回鳴,最後一聲,是她的,她含淚的唇吻在自己耳邊,聲音很空很靜,夾著風聲忽遠忽近——“姐姐對不起你,今生欠你一個天下。”
山河破,家國亡,她全然不記。
奸臣恨,亂黨謀,她更是憶不出。
那以後十年,她憶中只有一言。她欠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