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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得如此卑辛艱難,是不如無生。
此時,她倔強的不肯低頭,死死迎上他的目光,然他又因何滿面痛意的凝著自己?莫非他真是不知道,延陵易從來不是能夠憐憫的女人,她根本不值得可憐。
“我是天下人鄙罵的奸賊。王爺高潔清骨,莫因我沾卻一身汙臭。”她輕輕地笑,俱是自嘲。
她笑自己的手腕鄙劣,笑他虛假的憐憫;笑自己骨子裡的卑微低從,卻也笑他天生高人一等的尊貴。
他們是多麼的不同,他愈是完美,她便愈卑劣。
她看不慣他的八面玲瓏,因她永遠做不到。
她看不慣他祥寧平和的笑,因那表情她一輩子演不來。
縱連一個隨意安然的眼神,她都學不會。於是她才那麼恨,那麼恨他。
縱他不是在作戲,她也當是虛假的戲碼。
是,恨的人,一直都是自己,她恨著他,恨這世上比自己幸運的無數人,索性便成了天下人,其實最恨最恨的,還是自己。
風夾著芳瑛,落了滿處,不僅僅是他肩頭,連著她袖擺,裙裳俱是星星點點。
他走近了她,袍子由風展起一角。
他始終握住她一支腕子不放,尋著她冰涼顫抖的五指,是要做出十指糾纏的姿勢。
另一手,於二人之間,靜靜抬起。
他向她伸了手,等著這支腕子由她自己握住。
她是要相信,才能學會愛。
他要教的還有太多,不僅僅是愛。
她不動,右手於負在身後的袖籠中顫了一顫。
不作猶豫,另一隻手幻化成臂由她腰上掠過,緊緊環著,將她往胸前一帶,即是擁住。目光騰著霧,他吻過她側鬢,淡淡道:“會有地獄嗎?莫怕。我陪著你入。”
第五十一章 欠你一個天下
“聽著,我不會再由你吃苦了。”他的聲音很沉,似乎漫天都是他的聲音,再無其它,“再以後,你的苦,都是我的。”
她胸口一窒,竟是無言,由他這般擁著自己,她倒也不厭。他的懷抱有一種熟悉的溫暖,恰是自己身體貪戀的味道,她再不抖了,周身靜下來,僵冷的身子似有些回暖。
抬目安寧地望向廊尾,琉金碧玉,衝目的瑩潤色澤再也不是觸得滿目生疼。只月影牆後,大步邁迎出的身影,卻撞得她目碎如琉璃。孔雀羽絲與銀羅金線相糾纏的龍袖,珊瑚珠串起的雲螭繡織,那一身造價不菲,舉傾世之奢華的白珠九旒五龍朝服,不當在此時此景出現。
尹文尚即駐在廊角的一端,再不靠前,他伸手推了廊壁相撐,面色已近慘白。
延陵易由尹文衍澤肩頭平抬了視線,與身後十步之隔外的目光交匯,神情無色。
他空站了許久,咬牙強行離去,背影滿是孤清。
九月初九,昱瑾王府大婚的前一夜,恰是尹文衍澤留延陵府的本月最後一夜。
時以至四更,延陵易依悶在書閣間看書,燈燭燃了一束又一束。直到尹文衍澤披著衣步步緩來,他手裡也持著書,是《周髀算經》。
“我聽忠兒說,這月中旬你不會入府。”他緩著聲音由她身側坐穩,一掠她手中翻著的綱奏,添了言,“再見,豈不是要隔了二十日,至下月上期?”
“科舉房和工部兩事並舉,我得要忙起來。”她反是耐下性子,一一解釋,“且新人入府新婚,我佔那十日,於理不通。”她藉著昏光瞧看了他,眉眼間再無從前躲躲閃閃,連日裡相處下來,二人反是能平心靜氣言下些事,無論朝上朝下,她倒也不懼於他之前言論,二人即便就著異見相持不下,也多是再不吱聲,悶個三兩時辰,倒也翻過去。
他睨了她眼,揚眉道,“你我才不也是新婚,恰你都由人說了奸佞去,還在乎於理通不通?”
屋外藍馳再是催促,尹文衍澤推脫了幾句,又看緊了她。
“今夜就動身?”她問他,淡淡的。
“噢。府裡來信兒催得,說一早即是迎親禮。”他略顯不經心,繞著她腕子擺弄,而後一掀,展出塗滿了藥膏的傷口面,輕柔道,“我不在的時候,要記得上藥,下月再見你,這疤若還不退,看我怎麼兇你。”
他兇起來,還不如她不兇的模樣攝人,也只不過是這般口頭上胡亂說說,她才是不當心。再仰頭,見他滿目的疲色,才是想起,這一出婚事中,最不願的人恰是他。她倒也未詢問過他的意思,就替他把婚給攬下了,他若怪她,也不是無理。然他一直也只是抱怨了幾句,未責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