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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攜著自己遊歷京城上下,方圓幾百裡間的冷川奇嶺,皆印著他二人一大一小的足跡。他手心的溫度總是暖過自己,所以她習慣了將自己的手包裹於他掌中。這世間,也只他一人,能握緊她的手。再沒有一個人如他一般,能將自己看得如此透闢明徹。他對她而言,不僅僅是慈父,也是師長知己。
她沒有燃香,面對著他,只靜靜凝視即好,薰香會迷了眼,叫人看不清。
“忠臣嗎?”她微眯了雙目,凝向那靈位,唇邊隱有顫意,“從一而終的忠臣,卻要於身後被世人詬病為佞賊。甘心嗎?父親…如此一生,你可有甘心?!”延陵沛文,你侍應三主,以命承任,鞠躬盡瘁。不該得那欺主瞞天、勾盟反賊、圖以篡謀的罵名。
她尤記得他離世前手中緊緊攥握的御旨文批,碩大的一個硃紅“佞”字,是皇帝對他延陵沛文一生忠賢的論道。這就是聖元帝對三朝元老,開國功臣的恩寵。他是昏聵君王,一句不分青紅皂白的“賊黨亂臣”是刺了他的心,更要了他的命。
然,因何要認?!又為何定要選擇以那種方式離開?!你一心要保全的又是什麼?
是延陵一門百年不落的王位,還是為人父的仁慈?!
時至今日,她掌心仍是在痛,只因還染著他的血褪色不盡。
“即日起,延陵氏再無忠臣。”她淡然堅定的聲音響徹蒼蘭正殿,是要靈位後的陰魂聽見,若以盡忠諫賢三朝卻難得一個正名,這個“忠”字她必不會再要。延陵王位,她是坐定了,無人能奪。她要位列權首,要睥睨天下,是要做一等一的佞臣奸賊,無人及擋。
邪風驟起,堂內黑白雙色帳帷揚風而動四下拂擺,亂了室內冷燭光芯。燈芯折焰滅下,滿堂檀燻彌繞,溢著青煙於濃夜中搖曳。延陵易藉著寒月凜色,隱約辨出帳帷下歪倒的人影,不由得出聲喝道:“誰守在後間?!”
團影后的人撲騰地翻過,拉下一丈白綾,落展擺袖迎上,揮了揮腕子:“易兒啊…哥哥我今兒守靈……”言聲薰醉,含糊不清著。
延陵易聞聲辯出確是他延陵空,漸撥出了口冷氣,踩著由窗欞處撲入的月光抬手掠起滿處浮幡墜綾,偏步近了後堂,見延陵空果真醉得厲害,身子正滾雜在綾帷中蜷了一處。她道他定是把這當作了寢間瑤石木軟榻,嘆了口氣,便也隨著蹲身,出手推了推無知無覺的某人。
延陵空邪了目色撐起一隻眼,膩著笑意哼哼道:“呦…來了,是想我了,還是想老爹了?”
她見他一時醉一時清醒,便有心要甩下他腕子自行離去,偏手一推反由他出力握緊。他指間傳遞的溫度很熱,不是父親的溫熱,而是燥。目光落及那輕瘦露骨的五指,再循著他臂腕向上望去,她淡淡迎著他清瞳,竟也不動。
延陵空緩緩靠了上來,呼吸漸而貼上,二人額面之間只隔一指的距離。她甚能感受到他平穩溫熱的呼吸襲入她雙眸間。身子微微後撤,反被他出手拉了過來,出力過猛,她更以始未料及,身子慣性衝了上,額頂直撞他口鼻間。那一刻,全然靜下,他溫軟的唇貼緊她前額,輕輕落下一吻,煞為輕柔。她僵住,酥麻的觸感由頭頂麻下,襲了周身。心底一抽,猛錯開臉,惱色迎上,喝了道:“延陵空!”自己平生最恨由人戲弄,偏多少年間由面前之人玩弄了不知多少次。
“怕什麼。”他醉眸微沉,哼哼唧唧地笑著,“哥哥親妹妹天經地義,你不記得小時候是如何由哥哥親油了一張小粉臉了吧。”那時候,他吃過油茶糕點,最不願接過下人遞來的軟帕淨手淨嘴,反是要拉過那不吃也不喝乾瞪眼發冷光的小丫頭滿臉親上一通才是洗嘴了。茲等小霸王的行徑,他便是醉著,也能憶起。
延陵易微錯開目光,竟有些不願提及,推了他腕子便急急起身,匆忙之間反由腳邊綾帳牽絆住,半起的身子復又跌下。這一回,反落入延陵易懷中,由他穩穩持住。
她驚地愣下,眸中只映出他瞳孔深處閃爍的灼光。
延陵空微一輕湊,即是與她近在氣息團繞間。他眸中蘊著異色光彩,是她看不清的。
此刻,延陵易倒也安靜下來,心裡繞出他方才戲謔言著兄妹大可無拘束的言語,雖有強詞奪理之嫌,確也帶著分寸,至少是能讓她吞了顆定心丸的大實話。眼下他再與她玩起曖mei來,她反是不怕了,她知他心裡有個度,也知他的目光從未在女人身上停留過。只是妹妹,她於他,更不過如此。
她由著他灼灼的氣息襲過額頂,停在眉頭,落及輕睫,復又縈繞了她唇鼻之間,她皆沒有躲,只閃著冷睫等著他如何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