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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奴寒著一張臉,從腰間的赫色小皮囊中拿出一支一手來寬,通體黝黑的小鐵笛,放在唇邊嗚嗚吹將起來。
笛聲單調沉悶,來來回回只重複一個調子,月奴卻似吹得極為費力,不一會兒,鼻尖就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王瑀一直注視著他,知他身體還是因飼蟲一事元氣大傷,想起他入手幾乎沒有重量的身子,冷硬的心房也不由出現一絲裂痕,有了些許歉疚。
一首《召蟲引》本應一氣呵成……此刻卻覺得後力難續,握笛的手都在微微發顫,月奴只覺得胸悶欲裂,幾乎要撤笛狂叫。
一隻手突然貼在他背後,絲絲涼涼的真氣遊走四肢百骸,瞬間就壓下內心的煩躁。王瑀的聲音低低在身旁響起,“抱元守一,凝神靜氣。”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事不可為,不要勉強。”
沒有答話,月奴低眉斂目,依舊重複著單調枯燥的笛音。
不多時,草叢裡、岩石下、溪水裡已密密麻麻的爬出各種毒物,甚至旁邊一棵古木上還垂下一條身長數米,褚黃色赫色斑點的大蟒蛇,大腦袋一搖一搖的,像在應和月奴的笛聲。
眾人不禁齊齊惡寒。
眾毒蟲繞著月奴緩緩遊移,搖頭晃腦片刻,便首尾相接慢慢爬向樹林。
烏髮紅衣的美少年,身邊圍繞著一群至毒之物,說不盡的詭異悽美。
月奴平時舉手投足多有慵懶靡靡之意,眾人多半為他美色所迷。 夜深人靜獸血沸騰之時,摟著枕頭就可能想象成他傾城嬌嬈的身軀。若不是身上早早打上了王瑀的標籤,輕狎辱慢怕是少不了的。今日看了肅殺的場景,不由心中俱是激靈靈一顫。果然越美的事物越是危險。
越來越多的毒物湧向樹林,它們爬過的地方草木瞬間枯黃,大家全都屏氣寧息,聽著林中動靜。
“啊!”“有蛇,有蛇!”“救命,救命!”……
第一聲短暫的驚呼之後,淒厲的叫喊便此起彼伏。
王瑀的目光越發幽暗,眼底深處有風暴隱隱。撤回月奴背後的手,語氣依舊清淡,“勿須再吹。”
月奴精巧的煙眉蹙起,但仍是依言放緩了曲調,正想收尾之時,“鏘鏘”,林中突然傳來了刺耳的摩擦聲,聲聲扣在月奴曲調銜接之處。
月奴頓時收勢不住,胸中氣血翻湧,“哇”一口鮮血就吐了出來。
王瑀攬他入懷,細細打量他的臉色,“怎麼樣?”
月奴直直的撞進她的眼眸,捉住了她眉宇之間微不可及的一抹憂色。心中微一怔忪,旋又發狠,若不是她,怎會這般手足無力受人欺凌?
狠狠將王瑀一推,踉蹌幾步,背靠著一棵大樹坐下調息。
王瑀一直看著他服下一枚丹藥,氣息漸漸均勻,方招呼了黃三玄二為他護法,自己來到樹林之前。
林中已悄無聲息。
王瑀一聲朗笑,“神威軍靡下折衝都尉王瑀求見木達爾王女。”
林中數聲冷笑,一把聲音陰測測的說:“都尉既然來了,那就請吧。”
地二大力“呸”了一口,“落水犬還敢狂吠?姑奶奶會會你!”
王瑀依舊面帶微笑, “地二,不得無禮,退下。”聲音優雅有禮,毫無瑕疵,偏又帶著貴族特有的三分不經意的傲慢,“眼下西風正妙,王女總在林中躲著,恐也未見安全。王瑀這有清冽美酒,願與王女共飲一杯,可好?”
“火是你放的?”林中傳來了一個渾厚的女聲。字字吐的極重,不自覺就流露出了上位者的威嚴。
王瑀笑著擰開一個酒囊,濃郁的酒香頓時撲人口鼻,慢慢將金黃的液體注入夏雨用劍隨手削成的大木碗。未接木達爾的話,徑自說道:“此酒名為‘醉他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王女歸國無日,不如與我一醉解千愁。”
林中沉默片刻,“殺了你,本王照樣能回家。”
“哈哈哈”,王瑀仰天長笑,笑得金纓顫動,淚光閃爍,半晌笑意方歇,語氣之中就多了幾分幽恨悲愴,“王女若是一路南行,這黃沙之下,全是累累白骨,幾人能回家,幾人能有家?若真能歸國,王座之上可還是你的母親,王座之下的可還是你的姐妹?”
木達爾的聲音帶了幾分譏誚,“你說的天花亂墜,可是想要招降與我?”
王瑀不疾不徐,“王女當世豪傑,王瑀怎敢作此打算。”
“廢話休說,要打便打,要殺便殺,你待如何?”
“瑀不忍見王女英雄末路,特來送上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