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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之所及,不過僅有幾件必不可少的傢俱,寥落之極。只是炭火倒也燃得極旺,叫這殿內平白添了幾許春之暖意。
雲茉在前為她撩起帷幔,那一個熟悉的身影,即現於她眼前。
身量,要比她高出些許,一襲素色的軟裘,髮髻之上,連一個釵環也無。原本略顯豐^腴的面龐,此時,也清減了許多,越發覺出俏麗。
她望著她,她也望著她,四下無聲。
羅敷迴轉身,好生再向雲茉宮人道:“我與徐王妃有些話說,宮人能在外面候著麼?”
雲茉看一眼徐氏,後者朝她默然點頭,雲茉不敢有違,低頭躬身退下,退至外室。
儘管久居冷宮,徐氏的面上,卻不見一絲傷意,那一份雍和氣度,依舊落落而出。
她看了,眼中,忍不住露出一絲豔羨,柔聲道:“羅敷,見過徐王妃。”話音未落,已欠身施了一禮。
徐氏默立片刻,才嗤笑道:“妹妹,不恨我?”
此刻,她身上的裘袍已除,衣袖之下,是深可入骨的累累傷痕。她掩了衣袖,只一笑道:“羅敷懂得王妃的心意。”
徐氏端詳她半日,見她不似誑語,遂,垂下脖頸,黯然一笑。低道:“怪不得他那麼憐惜你,你原是值得之人。”
她心內一痛,緩緩搖一搖頭道:“王妃,莫非忘了,羅敷當初為什麼要赴死?實因……羅敷,遠非值得之人。”
“妹妹的口疾竟好了?”
她不答,只略略頷一頷首,一眨不眨地望著眼前人。她與她的眉目,竟果真相類麼?
徐氏嘆一口氣,強笑道:“你大難不死,又能再回到這府內,想必也是個有福之人。王爺既有心憐惜,妹妹應好生惜福才是。”
她吸一口氣,強抑著心內的痛楚,和聲道:“羅敷今日來,是有一事相求。”
徐氏移目看向她,似有些吃驚,卻不應。
“王妃,聽說了此刻城內的時局嗎?”
徐氏淡淡一笑,點頭道:“我聽說了些,高熾每日來見我時,我自他口中得知一些。雖不能親見,也能夠猜出七八分。”
原來,他臨行前,已經許了世子前來探母,看來,事情已大有轉圜之機。
她不由喜道:“羅敷今日前來,就是為了此事。羅敷,想請王妃於此時出面,主持城內守軍抗敵!”
一言既出,殿內,良久無聲。
徐氏自是一驚,卻,不肯輕易接言。她系將門之女,胸中自有丘壑,若不是如此,又豈能於逆境中,還能夠如此這般鎮定自若?
隔了許久,徐氏才啞聲道:“爾,為何要如此?”
羅敷淡然一笑,輕道:“王妃,難道就不想憑此扳回一局,讓王爺釋了與您的罅隙?”
徐氏忽然笑出聲,冷道:“秦羅敷,爾知道王爺為何要拘我?”
她輕輕點一點頭,她私下問過靈兒等小宮人,已經知道大概。
徐王妃再冷笑道:“你既然知道,夫復何言?!”
她的身子有些支援不住,暗自扶住自個身後的長案,蒼白著面色道:“但,羅敷相信,王妃當日即便有錯,也必有不得已的苦衷。”
徐氏大笑,直笑得花枝亂顫,珠淚,沿著白皙的面龐,迤邐而下。
“王妃……”
徐氏忽然一個轉身,直指著殿外的天穹,厲聲道:“秦羅敷,爾果真以為燕王兵反能得勝?!”
未及她應,徐氏已噙著眼中的晶瑩,冷笑接道:“儀華出自將門,什麼場面沒見過?自古,藩王起事,勝算幾無。我和你不同,我尚有稚子,為了高熾,我更不能眼看著他去赴死!我雖確與我兄長謀私,卻也是為了他與世子在天子面前留一條後路!”
她顫聲道:“王妃……不信燕王?”
徐氏慘然道:“你信?!他才有多少人 ?'…87book'那朱允炆又有多少人 ?'…87book'自古,卵豈可以擊石?!”
“一旦他兵敗,他死,這府內諸人,俱要隨著他一同赴死!我死無干,可世子,二王子,還有這府內諸多婦孺,又有何罪?!”
她再深吸一口氣,一雙瞳仁宛如幽深的琉璃,灼灼其華,直視著徐氏,逐字逐句道:“可,羅敷信他。在羅敷以為,天下雖大,莫如燕王。他彼時雖弱,但,終一日,他必能完勝!”語,雖不十分高,卻用去了她全副的力氣,一口氣說出。
宛如金石擲地,鏗鏗有聲。
好半晌,徐氏才喟然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