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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立起,兀自格格笑著。
“方寒枝,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那一日,你二人揹著我,在後園私會。天色,都不曾亮,你們一個吹笛,一個起舞,好不愜意啊?你才多大點的人,就懂得以色侍人,你不是賤人,天下間,誰還能擔當得起這兩個字?”
“你若不是賤人,能讓他枉顧人倫羞恥,做下此等不仁不義之醜行?可憐我和母親遑論如何勸,都勸不回這個浪子的心腸。”
“二嬸——”
“呸,誰是你二嬸?!”
“我原本想將你遠嫁,了結了這段孽緣,可是他——卻偏偏捨不得!捨不得讓你遠嫁,捨不得將你嫁於旁人,好一個捨不得!”
“好容易老天有眼,讓你自投秦淮而死,可是,你竟死不了!”
“我心內到底不忍,趁他外出,將你託付給我的族兄何贇,可是你——竟然又惹上了這一個皇子。一個太子,還不夠爾消受的?爾,到底有何絕色絕技,能讓這麼多男人甘心為了你前赴後繼?!”
“雙生,非但沒有嫌棄你的腌臢,他傾其所學,教你養你,可是你是怎麼回報他的?他為了你,不明不白,橫屍街頭,天下間,爾不是妖孽,還有何人能擔當起這兩個字?”
他猛地一揮長臂,力道之勁,眼前那副小小的身子,應聲墜落於五步之外,重重磕於冰冷的鐵欄之上。
鮮血,自女兒的額際、鬢間,泉湧一般溢位。
他,眯起眼眸,仿若不見,精壯的鐵軀,起伏不止,俱是強抑的暴怒之意。只聽一陣金石之音,卻是男兒的鐵臂,驀地拔出了身邊禁衛腰間的長刃。
她強自支起自個的身子,仰頭,望著自個頭頂之上的俊顏,拼盡了最後一絲氣力,低低辨道:“敷兒……沒有。”
她不畏死,但,她若今日死在他的刃下,所傷的,何止是他?還有他,更有方氏滿門,怕猶嫌不足。
她話音未落,婉如,卻厲聲尖叫道:“爾還沒有?”旋即撲過去,扯住她的小臉,逼她望向牢內之人,尖聲道:“你看著他再說一次,你心裡,從來沒有他?你心裡,果真沒有他?”
她被迫望著鐵欄之內的他,卻見他緩緩闔上雙目,男兒清雋的容顏之上,俱是萬念俱灰的傷意。
女兒,實在狠不下心再說出那兩個字來傷他。可是,她若不說出,傷的,就是身旁這一個。
她再移目看向身側之人,卻見眼前之人,掌中長劍簌簌發抖,一雙眼眸,通紅似血染,直看得人肝腸寸斷。
她終是傷了他。
她閉上眼睫,索性不再看任何一個,用盡全身的力氣,咬下去。
吞金,固然可以求死,卻死得實是太難太苦!齒間,剛覺出痛意,卻有更深的痛意,自胸口處襲來。
她豈會不知這斷腸之劍來自於何方?
穿胸而過,裂帛之脆音,血肉穿透之悶聲。灼熱的鮮血,濺於人面上,身上,地上。四濺開去,一如那一日,那一日。
耳畔,似隱隱傳出樂音,卻是一闋悠揚的笛音。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可,心悅君兮,君可知?
飄飄渺渺,迂迴不去,漸漸,撫平了人心之巨殤,竟再也覺不出那一份煎心之痛。嫋嫋嬈嬈,終成絕響。
血,汩汩湧出,染了人的羅裙,雲靴。
宛若三月之桃夭,開遍了斗室。
第六章 隻影向誰去
男兒,擲了手中帶血長劍,扔於足下,大步,揚長而出。
才走出刑部監大門,即已斂了怒意,朝原本立於馬車前恭迎聖駕的禁衛命道:“傳旨下去,即刻封了刑部監。所有人等,一律不得出半步。如敢遺漏了一個,為爾等是問。”
洪武三十五年,六月二十一。
禁衛軍中並內侍,逾百人,因驕縱失職,俱被處死。
洪武三十五年,六月二十三。
‘奸臣榜’首惡之一,太常寺卿黃子澄,因抗辯不屈,磔死,誅九族。所謂磔刑,五代時始置的凌遲極刑。即割肉離骨,斷肢體,然後割斷咽喉,俗稱剮刑。
‘奸臣榜’首惡之一,兵部尚書齊泰,磔死。並叔父齊陽彥、堂弟齊敬等7名親屬執於京師,斬於市。
‘奸臣榜’首惡之一,文學博士方孝孺,磔死,株十族。
所謂“十族”,實乃亙古未有。除卻親族,另加“門生、友”一族,以成“十族”。
帝,恨其嘴硬,命人先將其嘴角割開,撕至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