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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女兒幾乎一夜無眠。這亦是她第一次和一個男子同床共枕,且,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子。
那一副懷抱,雖溫暖有力如斯,卻,始終讓人有如履薄冰之危。
睡至半夜,耳畔,隱隱傳來更鼓擊下之音。錦被之內,她假意合著眼眸,卻,分明感到自個的腦後,有一隻大掌,一下一下,輕撫著她的髮絲。
這是她自進宮始的第一次侍寢,也是自那一夜始,椒房之專寵,直比烈火烹油一般,叫囂於塵上。
每個月,總有過半的日子,他會召她侍寢,或者直接宿於她的宮中。給她的儀仗、用具,比之先皇后昔日的用度,只有遠勝之,而無不足。
人人都道他寵她,他也確實寵她,寵溺至無以復加。
只有一樣,他撤了她的漢語教習,故,她自入宮始,自始至終,也只能說出一些簡單至不能再簡單的字句。且,說得還不甚流暢,往往,好好一個長短句,到了她口中,反倒成了破句。每每此時,天子,非但不怒,反倒時常失笑,大笑,再將其納入懷中。
未嫁時,她尤其喜歡深綠色,但,劉成卻言天子只喜清淺之色,故,她只能違心服上劉公公一早為柔儀殿備下的那些淺色羅裙。
她的簫音,確實冠絕,窈渺多遠音,一時,傳遍宮內。
寧王朱權,不過僅於家宴之上,偶一聞之,回府之後,即作宮詞詠贊道:
忽聞天外玉簫聲,花下聽來獨自行。
三十六宮秋一色,不知何處月偏明。
魷魚窗冷夜迢迢,海嶠雲飛月色遙。
宮漏已沉參倒影,美人猶自學**。
時有宮中女史司彩王氏,因與其同輦而行,乍聞她不過隨意一吹的蕭音,歎服之下,遂也即興賦詩一首,嘆其簫音之美:
瓊花移入大明宮,旖旎濃香韻晚風。
贏得君王留步輦,玉簫嘹亮月明中。
可惜,天子,卻並不甚喜。但,時日久了,她已不再如此畏懼他,仗著他對她的憐惜,每每趁其臨朝,俏立於柔儀殿的月臺之上,迎風吹響手中的玉簫。初始,蕭音才起,即驚得滿殿的宮人們,一個個,張皇奔突,猶如末日驟臨。豈料,天子,卻併為之深責她,而是佯裝不聞,既不聞,也不問,只當聽不見。
獨有劉成公公心內瞭然,有幾次,他眼見天子在大殿前駐足遙立,不過一拂衣袖,苦笑幾下,大步而去。
她雖不習漢話,但,入宮時日再稍久一些,已然能夠大概聽懂一些宮人們私下的秘議。
人人都道天子行事狠戾,動輒殺人無數,手段之雷厲,是她在朝鮮王庭前所未聞。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在她面前,卻完全仿似另一個人。
她有時會望著他發呆,她雖說不出太多字句,卻時常想著那些宮人們私下的妄議,說她是因著容貌與先皇后相類,才始得天子如此寵幸,竟都是真的麼?
為了這一樁事,她揹著他哭了好幾場,只為女兒心內也漸覺出他對先皇后的情意,竟如此深。
即便如此想,如此念,她心內,仍是有一絲執念。他對她,即便真是為了她與故人容貌的相類,也畢竟會有不同。
否則,他不會如此寵她,如斯待她。
但,女兒的一腔痴念,好似一場春夢,旋即就被擊碎。
那一日,他,尚在御書房批閱奏摺。她,不請自到,不過只帶了數名隨侍宮人,先讓劉成公公為她通傳。
不知為何,劉公公的那一張肥面上,竟比往日多了一些愁容,還未等他伸手相攔,她竟再也等不及,拎著自個的羅裙,大喇喇地直奔他的寶座而去。
銀燭高燒,映著女兒的一張如花的嬌顏,仿若一朵初綻的芙蓉嬌蕊,嬌美異常。
這一日,是她的生辰,女兒,特地換上了他最喜愛的綠羅裙,髮髻低挽,一路碎步,輕移蓮足,盈盈見禮於殿內。
他,自一大堆奏摺中抬起頭來,在看見她的那一剎,似有些怔忪,眼眸微微眯起,緩緩擱下手內的硃筆。
她並不等他叫“起”,自個直起身,幾步走至他跟前。因走得太急,絲履絆了一下,身子一個趔趄,竟跌入他懷內。手臂,拂到他案上的玉硯,只聽一聲清脆的聲響,那方硯臺,硬生生在金磚石上跌了個粉碎。
女兒,一驚,遂,就勢嬌聲呼道:“陛下——”
聲未落,他眼眸的精光陡然盡顯,深不可測地落於她面上,直看得人一陣一陣膽寒。
她嚇得不輕,顫聲,再低語道:“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