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炕上的老太君笑道:“說的什麼話,水心經常來咱們府上,見著她有什麼奇怪。況且人家一個姑娘家,聽說你下江南,眼巴巴跑來想見上一面,你倒像不歡迎似的。”
李水心聽老太君說得露骨,又鬧了個大紅臉,忙解釋說:“老太君說笑了,水心是跟著哥哥來看老太君的。”說完明眸微轉,瞥了眼傲岸挺立的曹寅,又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去。
“我看醉翁之意不在酒,老太君怕只是個藉口呢。”孫氏笑著從旁附和道。
曹寅見她們似是有意將他們兩個牽在一起,立馬明白她們的用意了。果然,老太君接下來道:“雖說你剛趕回來,但指不定什麼時候會走,我就趁這會子大家都在跟你說件事。”
曹寅心中微驚,笑著坐回炕頭,對老太君說道:“奶奶,孫兒在家的時間長著呢,眼下有件更重要的事。皇上南巡,要進駐曹家。”
老太君大喜:“皇上要來?”
“孫兒快馬加鞭趕了三天的路就是為了通知府上早些準備,皇上的御駕估計兩天後就到了。”
老太君雙手合十,對天跪拜:“這真是天恩浩蕩,祖上積德啊,曹家何曾有過這樣的大事。快,寅兒,趕緊把你爹叫來。”
“孫兒這就去。”曹寅笑著出了花廳。
一屋子的婦人都笑開了眼,連賀道:“恭喜老太君,賀喜老太君,這可是曹家有史以來的盛事啊。”
老太君連連點頭,笑道:“老太爺泉下有知一定也會很高興吧。”
皇上進駐曹府的訊息猶如一粒石子,在這春寒料峭的夜驚起陣陣波瀾,曹府又是一片鬧騰??????
乘春勢,踏春濃。
車輪轆轆,蹄聲橐。
官道上,漫天的聲響交織在一起,如同一首遙遠的歌謠。揭開車簾一角,人馬車轎; 迎風招展的大小錦旗; 迤邐數里。極目遠眺,初春的滿目新翠,惹得一片光燦的遐邇。
康熙心情甚好,華麗麗地騎在一匹白馬上,由武裝侍衛前後呼擁,翻山過河,穿過村落,朝江寧行去。已經行了五日了,皇上說今晚便可到達江寧,清揚心中抑不住地興奮。不禁掀了簾子望向車外,陣陣風起,泥土的芬芳自平野綠疇;良田沃土,潤得心如清泉。
眼睛瞥見漆亮如墨的高頭駿馬中一匹白馬異常的顯眼,馬背上,那風神俊朗的主人,微一側身,陽光下似是籠著一層流轉的光暈,令人炫目,清揚笑了起來,康熙卻似有所察覺,竟掉過頭來,她如春風般的笑靨印在那墨黑的眸裡,春意昭然;此時無聲;卻已道盡千言萬語。
清揚臉頰微紅,眼神飄遊起來,目光無意一瞥,卻與一道至寒之光不期而遇,她一怔,這是裕親王福全的眼光嗎?全然沒了平日的桀驁和輕佻,竟是那般寒意森森,清揚深吁了口氣,掖了掖車簾,重新靠回車座上的芙蓉軟墊。
一旁的芳婉望見清揚的神色,捉狹一笑,戲道:“清揚,方才還神采飛揚的,怎麼一轉眼的功夫,就垮了臉了?”
她猜了其一,卻領不到其二。
清揚嗔了她一眼,猶是正經地道:“碧霞和雪雁沒跟來芳姑姑就改欺負我了。”
康熙這次出巡並未帶多少宮人,因芳婉辦事利索老道故李德全差她一起跟來,其實還有另一層用意,就是怕路途遙遠,皇上又不在的時候,悶著清揚。
“就咱們兩人,不說話,怪憋悶的,不過到了江寧說不定可以玩一下,我也有好幾年未出宮了。”芳婉臉上流淌著嚮往的神色。
“傍晚就可以到江寧了。”清揚盯著馬車的幔圍說道。
夕至,半醒半睡中,終到了江南的京陵,巍巍鐘山,龍蟠虎踞的石頭城。暮色沉沉,清揚並未來過南京,一切都那樣陌生,而金陵,這座六朝在昔日的暮色中就像淡彩的水墨,吐納生息。
雖只有兩日,曹府卻承辦隆重的接駕大典,府內有爵者,皆按品服大妝.園內各處,帳舞蟠龍,簾飛綵鳳,金銀煥彩,珠寶爭輝,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長春之蕊,靜悄無人咳嗽.曹璽等在西街門外, 老太君等在曹府大門外.街頭巷口,俱系圍幔擋嚴。
正等得不耐煩,忽一太監騎馬而來,老太君趕忙接人,問其訊息,太監道:“皇上即刻便到。”
老太君立即吩咐下人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以接聖駕。果然,不久便看到一隊人馬迤邐而來,青旗、黃傘,為首一個騎白馬的英挺男子,氣宇軒昂,溫和中帶著股令人望而生畏的威嚴,老太君斷定這人便是當今天子了。爾後是一色宮人所用的青呢朱漆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