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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
桌子上有一碟花生,一盤小牛腰肉,以及橫七豎八倒著的幾個酒罈子。
阿呆要用雙手握緊酒杯,才不至於把杯中的酒全部撒掉,我看著他顫抖的手,以及那雙手中緊緊握著的一杯酒,再次打個哈欠,說到:“阿呆,不要再喝了,你已經醉了”。
他不理我,我無奈地嘆氣,早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定會是這種結果,這幾日的相處我早已明白和他說話,大多數時候是得不到回答的。
他一仰頭把杯中酒倒進嘴裡,一張滿是汙漬的臉上騰上些許紅暈,他的人已醉了,可我卻無法阻止他繼續喝下去。
三日前的夜裡我和半夏把他從萬芳樓後的陰/溝撿回來,那時他高熱不退,我一度以為他就快死了,沒想到他居然活了過來,他的人很奇怪,醒了以後既不好奇為什麼我和半夏會撿回他,也沒有為我們救了他而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謝意。
他只是想逃,這三日來他已經逃出去無數次,可每一次都會被我們發現,然後收拾了亂攤子以後再次撿回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一次次為他收拾亂攤子,為他付酒帳,我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要一次次撿回他。
也許只因為那夜他的顫抖以及緊鎖的眉頭,是那麼像蹙離。
我不知道蹙離到底有多少心事,正如我不知道這個屢次逃走喜歡喝酒,每次卻都大醉的男子有多少心事一樣。
我這個人,一向很笨。也許我從來沒有真的瞭解誰。
在第七次逃跑失敗後,這個被我喚作阿呆的男子似乎打消了離開的念頭,也是,這裡有酒有菜,總好過在外面為了一口吃食而被人毒打的日子吧?
他又在發呆,這幾日我對他的瞭解不多,可卻知道他兩個最大的嗜好,一個是喝酒,一個是發呆。
他的目光不知飄到了哪裡,痴痴的,似乎有無限心事,又似乎全無聚焦,只是散亂的,停在某處。
他的雙手還在顫抖不停,可卻沒有放下酒杯,這小小的酒杯似乎成了他全部的寄託,全部的希望。
我第一百零一次問他:“阿呆,你到底有沒有家?有沒有親人?也許我們可以把你送回去,難道你不怕親人擔心麼?”
他的目光痴迷而散亂,在我以為這句話又和以前問過的無數話一樣石沉大海的時候,他突然把酒杯小心翼翼的放下來,用那雙顫抖的手拿起筷子,擊打著杯沿,曼聲而吟:“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雨霖鈴柳永】
那聲調悽切,似乎帶著無限傷感,無限濃愁。
他的發很髒很亂的披散著,擋住了大半邊臉,他的臉滿是汙漬,可他此刻那種痴痴的樣子,卻令我不由再次想起蹙離。
蹙離的目光一向溫柔而堅定,可蹙離也有心事,只是不知蹙離會不會也在酒醉後曼聲而吟。
我的心忽然莫名惆悵起來,思念總是特別長,離別的日子過得總是很慢。
玉管子還在我袖中,下一刻卻已在我手中,我十指在笛孔上跳動,一曲鳳求凰》倒也吹出了三分味道。
有風吹過,送來了窗外不遠處七寶街上的喧囂,以及一道冷冰冰帶著冰碴的聲音:“誰允許你鼓搗玉管子了?!”。
那聲音裡滿是質問之意,似乎又帶著七分醋勁,我的眼前一花,手中那玉管子卻已沒了蹤影。
玉管子在一個一身黑衣,擺著一張臭臉的人手中。
我無奈嘆氣,卻忽然又喜上眉梢,因為我猛的發現,這石頭精的身後站著個人。
一個一身白袍勝雪,飄逸如仙的男子。
蹙離。
分別只是幾日而已,可如今重逢我卻不知有多少話要說,偏偏見到了他又一時無言,本已湧上喉間的千言萬語也就化成了一聲:“蹙離”,再也不能多說一句。
蹙離衝我微笑,極溫柔地說到:“張家村的無心人家師已經妥善安排,會在下個月的月圓重新投胎,白芷的手臂已無大礙,家師指點蹙離,要找到第三滴淚就一定要先見白墨沉,花九,今夜已晚,不如明日我們就去白雲莊,可好?眼下離血魔破封印而出的日子越來越近了,也許我們需要加快步伐”。
他還是老樣子,一見面說的除了別人的事就是天下蒼生的大問題,全然沒有小別重逢的感覺。
我有些失望,白芷那廝卻插嘴道:“這玉管子不可以隨便拿出來,我很嫉妒你和別人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