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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娘這才有了點笑意,又一福道:“知道了,按娘娘說的辦。”
是以接下來兩天成舒殿的宮女來說要阿眉去,阿眉都倔強地小腦袋一扭,看著我堅定道:“我不去!”
我便看向來人,淡淡地讓她們回去。
她們也不好硬搶,陰著臉回去覆命。
當晚宏晅在我冊封后第一次踏足了簌淵宮,我依禮規規矩矩拜見:“陛下大安。”
“免了。”他靜靜看著我,俄而問道,“充容,朕的帝姬呢?”
我側過頭去,阿眉正在案前跟筆墨紙硯玩得開心,他走過去坐在她身旁,笑道:“阿眉……”
阿眉抬眼看了看他,安靜地不理不睬,繼續擺弄手裡的一支狼毫。
其實我也很奇怪阿眉為何會對他如此生分。這孩子自小到大都是愛與人相處的,莫說與兄長、霍寧、朵頎處得不錯,和霍府的下人們也從不認生。獨獨是他——她的親生父親,她牴觸到一種連我也覺得詫異的地步。
“阿眉。”他又喚了一聲,伸手要抱她,雙手剛伸到她腋下,就被她極不留情地甩著胳膊開啟,“走開!不要你抱!”
他蹙起眉頭,不再多煩她,走過來坐到我面前,我低頭繡著一塊帕子不看他:“陛下有事?”
“晏然……”他口氣無奈,思忖著語重心長道,“你可以恨朕,但你不能讓阿眉也……”
“臣妾什麼也沒說。”我斷然道。抬起頭與他對視著,毫無隱瞞地說,“真的。臣妾曉得輕重,縱使臣妾和陛下之間的心結解不開,也不會教女兒去和做父親的生分。”
“……”他話語停住,神色間有幾分不信,“那為何……”
“不知道。”我復又低下頭,一針一針繼續繡著。他乾坐了一會兒,伸過手來要把我手裡的針線拿走。
我不給他,他就不作聲地生搶。我鬆開手,眉眼低垂道:“臣妾明日該去向皇后娘娘晨省了,陛下若沒別的事,臣妾先休息了。”
阿眉一聽,很機靈地放下手中的玩弄著的文房四寶,快步跑過來爬到榻上:“阿眉跟娘睡!”
仍視宏晅為無物。
宏晅瞅了瞅她,很不甘心地含笑又問一句:“跟父皇回成舒殿好不好?”
阿眉鼓著嘴瞪他一眼,拽著我的手奶聲奶氣道:“娘睡覺。”
宏晅沉一嘆,起身離開了。
我躺在床上,將阿眉摟在懷裡哄著輕問她為什麼不喜歡宏晅。她明眸大睜地望一望我,然後認真說:“因為娘不喜歡……”
我愕住。我從未跟她說過我不喜歡他,也沒有提過我們之間的任何事,但小孩子的感覺總是很準……當初元沂也總能察覺出我是否與宏晅有了矛盾。
“娘沒不喜歡他。”我笑笑說,“再說,他是你父皇……就是你爹,你怎麼能不理他?”
阿眉撅一撅嘴:“娘就是不喜歡他。”
這小人精……
我手指在她鼻子上一點:“快睡了,明天跟娘去見皇后去。”
這是心情最複雜的一次晨省,即便是當年初封瓊章的時候也沒有這樣複雜。因為當年,宮中嬪妃我都是認識的,如今卻有近半嬪妃是今年剛入宮的,連見也不曾見過。於她們而言,我大抵就像個惑主的妖妃,一朝得幸佔盡寵愛,遭了廢黜後又回宮復位,還帶了個女兒。
如果能不見她們,我是不想見的。早聽聞皇后娘娘近幾個月都身子不爽,一眾嬪妃都是每日早上到長秋宮門口叩個頭就各自告退,到了宮門口卻見幾個宮人正往裡迎著人,為首的正是藍菊。
我朝她一福,銜笑道:“兩載不見,女官還是老樣子。”
藍菊轉過頭,連忙回以一福,笑說:“娘娘謬讚,娘娘才是容顏未改、一如當年。”她伸手向殿內一引,“皇后娘娘知道娘娘今日要來拜見,這才請了宮嬪們進去一起見見娘娘。不過皇后娘娘近日身子弱,許是會晚些來,娘娘不妨先去敘敘舊。”
我淺淺頜首:“多謝女官。”
踏入殿中,果真是泰半嬪妃都不認得。皇后不在,琳儀夫人與靜妃也都尚未到。芷寒一見我來,便疾步過來拉住我,紅著眼眶說:“都受封三日了,長姐幹什麼不見我……”
這三天裡,我誰也沒見,吩咐了宮人將所有來拜訪的、道喜的皆盡擋在外頭。我歉然握住她的手,微笑道:“長姐心裡頭亂,這幾日事情也多些,日後便好了。”
正說著,元沂穩步向我走過來,端端一揖:“母妃大安。”
“元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