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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館跑的次數多了,難免就傳出了一些風言風語。
我是不在乎那些風評的。總歸不會比在姑蘇的時候更慘,只苦了金不換也白白地跟著遭秧,導致他託紅娘說的好幾門親都告吹。有一次我頗為愧疚地要主動替他牽牽紅線,他卻豪氣萬千地說,“突厥未滅,何以家為!”
對於他的成語水平,究竟是神仙畫畫還是水平差差,我已經不想深究,但他這股子為了革命事業勇於獻身的精神,著實叫人感動。
紅顏擅彈七絃琴,一曲漢宮秋月》幽怨悲慼,叫人潸然淚下。此曲本為漢宮宮女所做,講述她們悲慘備受壓迫的境遇,好喚起人們的同情。青樓女子亦是悲苦,零落成泥碾作塵,一生飄零不知歸宿。
一曲彈罷,滿堂喝彩。紗帳之後的紅顏亦起身致敬。本來還欲坐下再彈一首,好似有個人影進入紗帳,急急把她叫走了。
少頃,又換了館中另一個姑娘來拉二胡,曲調歡快,一掃先前的陰霾。
我隨手招來一個跑堂,仔細詢問,才知道剛才來了個大主顧,把紅顏給包了。
金不換斥一聲,“大膽,你可知道這是……”
我仰頭見二樓的走廊,有一翩翩少年站在那兒,遙遙向我點頭致意。再顧不上金不換,起身往樓上奔去。
*
屋中有嫋嫋的青煙,紗帳輕舞,如仙境幻夢。
女子陶醉於撫琴,一身大紅的衣裳,襯托著雪肌紅腮。而坐於她對面的男子,一身靛藍的長袍,好像雨後潔淨的天空。他閉眼傾聽,像一個難遇的知音般,眉梢眼角都顯露欣賞。
這樣一副才子佳人的畫面,本應該賞心悅目,可因為畫中的男子名叫念臨風,所以對於破門而入的我,無任何美感可言。
紅顏的琴聲戛然而止,抬頭看到我,微微一笑,“行首怎麼總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載)歡破奴家的門?這是第二次了呢。”
我臉上一窘,不由分說地拉起念臨風,“走。”
念臨風反手握住我,輕輕地問一句,“為何?”
我怒火中燒,轉過身去大吼一聲,“這裡是青樓,你不知道嗎!”
“那你知道嗎?”他定定地問我。
我的氣勢頓時矮了三分,“我,我來做正事。”
他鬆開我的手,又坐了回去,氣定神閒道,“我也在辦正事。”
我強忍住把鞋脫下來,狠狠拍他腦門幾下的衝動,轉而走到紅顏面前,低聲說,“能不能麻煩你出去一下,我們有些事情要解決。”
紅顏抬起袖子掩嘴笑,“行首大人,這位客官出了不菲的價錢,若是旁的事,奴家不好讓。但若是家務事,奴家就無話可說了。”
我咬牙切齒地說,“對,家務事。”
紅顏行禮,施施然地出去了。她的反應太過鎮定,一度讓我懷疑她也劃歸到知情人那個方陣裡頭去了。我轉過頭去看念臨風,他正在喝茶,比離開前略略清瘦了些。普通的情人小別重逢,不是相擁而泣,便是滾一滾床,偏偏我們重逢,卻是在青樓這樣意味深長的地方。
我坐到他身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不知道的時候。”
我伸手勾住他的手臂,“大小狐狸都被送走了?”
他頓了頓,嗯一聲,算作回答。
我扳過他的臉,湊上去吻了他一下,“想我了嗎?”心中滿懷期待。
他斬釘截鐵,“沒有。”
“……”念家的列祖列宗又因為這個不肖子孫被我問候了一遍。
結局當然是不歡而散的。念臨風從來就不會扮演什麼溫柔親切的鄰家哥哥,從我懂事開始,念臨風前面被冠以的詞語就是恐怖,黑心,嚴格和殘酷。初相逢的時候,大概還沒有找到與我相處的方式,所以讓我誤以為他這些年修身養性,人格昇華了。
這才是真正的念臨風啊念臨風。雖然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但有句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通俗一點就是,狗改不了吃屎!”金不換福至心靈,脫口而出,被走在前面的決明狠狠地白了一眼。
我重重地握住他的手,恨不得喚一聲知音啊知音。
前面念臨風轉過頭來,眼睛直直地盯著我握住金不換的手。我忽然想起遠在玉門關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靳陶來,慌忙鬆了手,假裝觀賞今晚的月色,“呀,月亮好圓!”
念臨風的嘴角抽了下,“麻煩夫人把月亮指給我看看?”
漫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