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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飛流直下,嘩啦擊穿了她的自欺,所有的人都在光速前行,惟獨她像條躥出時流的魚,奄奄一息地晾在岸上,自甘老去。
船過到燈火,覺出少爺正出神地望住她,不知是在想些什麼,一路行去,其他的人都下了船,船家沒了主意,小心來問,於是魂遊八方的侍衛官大人這才醒過神來,轉去指點航向。她坐在船中,仰頭看天幕裡明月高懸,今夜會有很圓滿的月光吧?
過不多久,月光下與他的再會,會是怎樣,她不敢想。
究竟是去與他重續?還是去了結僵持過七年的殘局?
很怕,但無處可躲。
他也和她一樣吧?
少爺領她上岸,似乎有了默契,敘舊的話等天光大亮後再說,這心事逼人的夜色裡,誰也別裝出客套來辜負偶得的重逢。一路過去,撲鼻的茉莉芬芳,由盛而衰的熟透的甜,不甘寂寞地蔓延到莊園。夜來白蓮初綻,站在法老的寢殿中望那一池水光月色皎皎,宛如旁觀著別人的夢境。侍女們離開時將簾幕全數放下,屋子裡盤住繚繞未盡的沒藥香,石板地滲出沁心的清涼,棲身棕櫚柱上的神與人若隱若現,棋桌邊擱住一小盅佳釀,醉紅的酒色映出雪花石杯,倒象是盛著血——誰又能說不是呢?
一隻不曉得從哪裡躥進來的貓,靜悄悄地穿出隔簾,似乎戀上了亞麻簾的拂拭,停在簾擺處依依徘徊。
她走去捉它,想在它軟軟暖暖的額上蹭一蹭下巴,剛一彎腰,它抹了油般滑溜的身體卻迅速躥出數重簾幕,“喵嗚”聲緊接著門扉關合的悶響,熱風撲過,迴盪的亞麻簾直拂到她臉上。
久違了的香根草的清爽。
像是驟然從她的思緒中跳出,他與她終於只剩一步之遙,愔愔無言隔簾相望,都在心上淘洗著七年過往。她慌忙逃到記憶裡翻撿七年以前,指望那些回溯而來的年少時的喜悅能讓彼此捱過這一個此刻真切的哀傷。
“圖特摩斯……”她悄聲問,生怕驚下了滿眼眶的淚,“你……捉到那隻梟了麼?”
他短促地笑了聲,乾涸如烈日下曝曬的河渠,當她跌回他的懷抱,整個人就像被越過撒哈拉的沙暴捲住,他吻她,瘋了一樣,咬她的唇,她的鼻尖,她的耳朵,炙熱的手心撫過她的背脊,深入她的髮際,揪著她的長髮直往下拽,逼的她仰直脖子,容他吮著她的頸項她的下巴,她覺得疼了,一度無處安放的雙手奮力抵住他的肩頭試圖將他推開,可是根本不能撼動他半分,他毫不理會,仍一心一意飢渴難耐地吻她咬她吮吸她,用力之猛,幾乎扯下她的頭皮。一瞬,她真以為他一定是想要擰碎她!她害怕了,不知害怕什麼,只想要停止這近乎蹂躪的親近!她大聲叫喊,可他不許她出聲,混亂地回來,吻住她的嘴唇,她張開嘴,在他深入前,一口咬下,狠狠的,旋即舔到齒間一絲淡淡的血腥。
他暴怒地將她推開,胸膛起伏,重重地喘息,唇角滲出血,暗夜裡瞪住她的眼神,真的,也是一樣血淋淋的!
可是她並不比他好多少,頭皮辣辣地疼,頸項處滿布火點,星星灼痛。驚魂未定,眼見他前傾一步又來捉她,心上還在猶疑,腳下先已連連退去,倉皇逃到月光裡,她躲開了他伸來的手。
他剎那間凝滯在簾影裡的身形,捱了一刀似的惶恐。
她也被自己的下意識給嚇壞了,呆了一呆,後悔緊跟著追來,一刀一刀的凌遲。
“圖特摩斯……”她顫聲說,“我……我……”
他不敢聽,不等她說完就迅速逃開了,留在月光下的她,一灘空空的廢墟。
完了。
全完了。
跌跌撞撞撲到棋桌邊,酒潑出來,從手肘淌落膝蓋,醉人的香,大口大口灌下去,喝血似的,救火似的——七年前封印住的心,早就失了火,火苗細細緩緩,舔燒她的心,鎖在心裡守護過七年的愛戀,回頭找去,一捧燙手的灰燼。
七年前吻上她眉心的相悅相依,初吻時裹蜜的羞澀與清甜,想來多麼遙遠。
圖特摩斯,我想念那時的你,那個一見到我就會被愛與喜悅點亮的你,溫柔地對我笑,讓我覺得自己真了不起,哪怕只是牽著裙角轉一圈,都是天下無雙的美麗。
圖特摩斯,那時的你,去了哪裡?
而我——竟然也會有躲開你的今天!
她抱住空空的酒盅,失聲痛哭,終於承認她的初戀在分別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當他的船從眼前經過,她啞口無言,因為不敢驚動這深種七年的恐慌,因為虛空裡無所謂得到與失去,不會在追念與悔恨裡繼續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