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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關在刑部冰冷的大牢當中,他將頭靠在溼漉漉的石牆上,將捆綁著的身體縮成一團,閉上眼睛慢慢的回憶著一整天的一點一滴。
已經無需再猜測,不用再懷疑。母親、父君、兩個姐姐……她們都不知道今天會是世族沈家的最後一天,她們都不知道。太女在一個月前就告訴過他沈家會在今天被滅族,他一直以為,她的母親、姐姐都會有所準備,他一直以為太女至少會……可是今天他才看清,那個女人為了達到最佳的效果,為了鞏固住自己的太女之位,竟然讓毫不知情的母親和沈家就這樣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突如其來的就做了替死鬼!難怪母親臨死之前會露出那樣不瞑目的神情,她一定一心以為今天不過是自己最痛愛的兒子的大喜之日……
整整一個月,他一直是知情的,整整一個月!淚水順著臉頰顆顆滴落在冰冷的石地上,他又將身子縮了縮,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母親活著時的最後一幕。
她對他說過,除了對拜交杯,應該給他的儀式一步都不會少。的確是沒有少,她連拜過高堂之後的“孝敬酒”都敬了,只不過,敬的是毒酒。她竟然讓他眼睜睜的看著,是她親自動的手,賜死了他的母親!
關在不見光的大牢之中,暗無天日的潮溼冰冷,他身上一直穿著那套大紅的雲緞,捆綁著的繩索也一直沒有鬆開。恍惚之中他知道有人送粥過來給他,見他一動不動,就乾脆開啟牢門進來捏著他的鼻子給他硬灌下去,然後再卡著他的脖子肩膀將他的頭高高的固定住,讓他連乾嘔都嘔不出來。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他聽到有人在牢門外告訴他,他的大姐因流血過多而去世。
然後不知道又隔了多久,又有人在牢門外告訴他,他的父君已經在牢中自盡。
他靜靜蜷著身子在那個單獨的牢房之中,四周是鴉雀無聲的讓人窒息的安靜。除了間隔一段時間會有人送粥或者誰過來送一句訊息給他,他一直是見不到人影的,甚至連獄卒都看不到。
他的手腳早已僵硬到麻木,也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他不知道自己的家人都被關押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她們現在究竟都如何了。只是,他寧可就這樣被人遺忘在不知名的角落,也害怕聽到由遠至近的腳步聲。對他說話的人,帶來的沒有一個是好訊息,他害怕聽到。
不知道時間又過了多久,好像已經一個月多,又好像不過幾個時辰,他聽到交雜在一起的眾多腳步聲和由遠至近而來,還來不及驚恐,就已經有人開啟了牢房的大門,緊接著他就被一左一右兩個強壯的女人架住,一路用拖的帶了出去。
左拐右拐的似乎走出去好遠,他路過的牢房漸漸不再是空著的,可裡面的人也都是蓬頭垢面到幾乎看不出模樣。終於走在前面的人停住了腳步,他回過神來,這才看清自己是被帶到了一個偌大的大堂,四周都是火盆火把,牆上架子上擺滿了各種刑具,邊角都站滿了男子,老老少少都是狼狽不堪,一張張都是熟悉的面孔。
太女一身的純白雲緞,穩穩正正的坐在大堂正中鋪著毛皮的實木太師椅上,周身的高貴氣質與整個環境格格不入。
看到他,她厭惡的皺了皺眉,撇開頭對旁邊的獄頭說道:“去把他給我弄乾淨點,我不希望一會兒聞到什麼讓人反胃的味道。”
☆、落定的塵埃(八)
獄頭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大紅雲緞,猶豫了一下,轉身弓著腰做出誠惶誠恐的樣子:“…太…太女殿下,這種小事兒小的來做就好,真是不敢勞煩您親自動手。牢裡陰氣重,這又是見血光的活,這些犯人都有一段時間沒洗漱了,身上都不大清爽,一會再哭號什麼的……下官是擔心敗了您的心情,您看這實在……”
抬起了手止住了獄頭的話,太女的眼梢淡淡一挑,臉上似笑非笑。
“張獄頭,你也是這天牢裡面的老獄頭了。我聽說,你為人處事一直勤懇謹慎,交到你手上的事兒或者人,就沒有辦不妥當的。”
這樣的話若是一個新來的獄卒腆著笑臉說出來,那自然是一番恭維孝敬,相信這張獄頭聽進耳朵就算嘴上不說什麼,心裡十之**也是舒坦的。只是可惜,說這番話的人,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女。
那張獄頭連冷汗都滴下來,原本弓著的脊背彎得像只蝦,嘴裡只能連連膽顫著:“這……太女謬讚了……小的實在不敢當……”
“之前交代你的事情,辦的不錯。賞你五百銀幣,明天去我府上找管錢的取。”
張獄頭一聽,腳下一軟,整個人好險沒癱倒在地上。“不不!這是小的的本分,怎麼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