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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藝的心被這久遠的情緒撩撥著。這個被稱作兒子的小傢伙,從生下來就挨著奶奶,陳藝從來就沒有感到過一絲牽掛。可是現在心裡卻有一種模糊的毛茸茸的東西牽扯著,使她想起兒子,想起自己的不幸。養父養母在路邊把陳藝抱回家時,她還不足一個月。她把兒子丟給爺爺奶奶時,兒子才半歲。這時她有了一個想法,兒子將來的命運會不會跟自己一樣呢?
陳藝打了個寒顫。
18、雪花落在臉上
吳菲撕碎被褥的聲裡夾著了些磨牙的聲音,那聲音磨破的彷彿不是死亡這個結果,而是些大大小小接踵而來的時間裡的事件。她把生命的全部熱望和激情都投入到那聲音裡了。那些對生的期待和嚮往在聲音裡似乎漸漸被拉平,使她看到了時間流過去之後沉積在時間和死亡後面的光亮。她遊離在那道光亮裡,現在過去未來都變得模糊。她在每次殺人之後,實際上並沒有打算能夠活下去。可她現在突然就那麼想活下去。她從前不知道人想活下去比活不下去更絕望。也許這一切都緣於等待,等待的時間太長了,人就有了一定得活下去的理由和信念。
天空又開始下雪。
鐵門開啟的聲音覆蓋了吳菲磨牙的聲音。吳菲的手停在空中而上牙和下牙正好裂開了一條縫,開門的聲音直截了當地灌進那道縫裡,使得吳菲的整個表情僵持在不是她發出的聲音裡。三個身著警服的幹警從聲音裡走了過來,出現在17號房女人意外的視線裡。
號房裡第一個哆哆嗦嗦站起來的是喬萍萍。她看著三個幹警的腳步停在屋子中央,她的眼光又順著地上無數的腳尖尋找過去,最後她的目光停在了陳藝的腳上,她順著那隻腳小心翼翼一點一點地看,直到看清了陳藝的臉。她狠狠地盯著陳藝,她用眼裡燃燒的火焰告訴陳藝:“你個天打五雷轟的母狗,你這麼快就告發了吳菲。你這輩子怕是要死在我的手裡了。”
而陳藝迎著了喬萍萍的眼光並不明白為什麼,她也氣不打一處來地盯著喬萍萍心想這個瘋母狗發什麼狂。
三個幹警看著吳菲,她們走過去收了吳菲手裡的東西之後,這才叫王桃花收拾東西出去接判。眾人都知道王桃花這一去就只有在監獄才能見到她了。於是眾人就都手忙腳亂地給她收東西,說些祝福的話。
吳菲坐在那裡沒有動。王桃花走過去想說句道別的話,可話剛到嗓子眼就變得硬了。於是她抱起自己的幾件衣服,跟在丁素後面來到值班室門口。王桃花無趣地靠在牆邊,這時她看見了兒子小杰。小杰跟在一個男幹警後面,朝值班室走來。王桃花丟下手裡的東西,朝兒子奔過去。她抱住小杰便哭起來。
王桃花說:“兒呀,昨天是你的生日。”
剛滿十八歲的小杰哭得滿臉淚痕。
丁素出來說:“好了,快到外面上車,你們還有的是時間說話。”
王桃花抱過小杰手裡的東西,一前一後地跟著丁素來到大門口。王桃花和兒子站在一條粗紅的警界線內。幹警和武警交接完後,就招手叫他們出去。王桃花和小杰走出大鐵門,就看見了一輛上白下藍的警車,停放在大門的左邊。車窗視窗露出王桃花丈夫和大兒子(大健)的臉。王桃花又哭又喊。爬車時幾次都沒能上去。大健在上面拉,小杰在下面搡,這才上了車,一家人團聚在車裡。
丁素關上車門並加了鎖。
囚車載著王桃花一家開離看守所。
王桃花一家被送回鎮子公審。公審大會在鎮子南面一個廢舊的舞臺上進行的。全鎮上千戶人家,一齊擁到舞臺下面的壩子裡,就跟從前看樣板戲時一樣奔走相告,扛著凳子,密密麻麻地坐滿了一壩子。餘下的人操著手東一個西一個地站在最後面。
臺子的正中央有兩張課桌,上面的小紙牌上白底黑字地寫著法院工作人員的稱謂。工作人員各就各位列席而坐,正中坐著審判長。審判長和周圍的人說了幾句話之後,他拿過話筒高聲宣佈公審大會開始。頓時整個場內鴉雀無聲。
王桃花一家四口被武警押到會場中央,正面對著眾人,小梁站在最邊上。場內嘩地一聲跟開了鍋似的。王桃花一家低著頭,他們隔人群很近,下面七嘴八舌地說什麼全能聽見。昔日的氣焰今日已灰飛煙滅。
有人悄悄地告訴王桃花,她家雙胞胎女兒也來了。王桃花小心地朝那個人指的方向掃了一眼,她看見牛兒在會場最邊上緊緊抓住兩個妹妹的手,不讓她們哭著往前奔。王桃花哆嗦了幾下,淚如泉湧。王桃花的丈夫張代也抬起頭來看過去,聲淚俱下,不住地搖擺著頭。武警從另一頭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