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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孔洞中溢位。纏繞在腕上的暗紅色珊瑚瑩珠顆顆徐徐生輝,光潔明澈得要照出人影來。
我默然無言,指尖輕撫過腕間,觸手直覺得珠子紋理堅縝密細膩。起身緩步走了出去,走近殿門時,一名侍女垂眉恭順地碎步上前,靠近我輕聲耳語幾句。
我聽完,立刻就道:“趕緊準備,我要出去。”
侍女為我披上銀白色雲紋聯珠羽緞斗篷,在結領口的帶子時問道:“聖女,最近時時都將琅染姑娘帶在身邊,今兒個怎麼不帶著她,可是琅染言語上衝撞了聖女?”
“我會跟孩子計較?”我執帕子掩唇嗔笑道,“琅染那小丫頭連日賴在暖閣中不出門,益發地懶起來,髮髻不梳,衣裳也穿得隨意。若是帶著她,定是要梳理整齊了才肯出去。你看這氣候末回暖,日影尚短,這已經過了午後,已是未時了,等她弄齊全了,豈不是天晚了?”
悲風高旋,寒意砭骨。我與扶乩兩人騎馬出官,去那邊有些路程,大約在路上磨耗了小半個時辰就到了。羽緞厚重密軟的帽簷下,我抬頭看見三楹房屋,正門的椒圖門把上漆經年日剝蝕脫落了許多,牆面上有些地方還密佈著黑癬,白紙糊的燈籠在風中翻轉,締人潦倒頹廢的感覺。
我問道:“是這裡嗎?都打聽清楚了?”
“是的,琅嬛。”扶乩答道。
我走了進去,裡面石階上的雪有人掃過了,露出青磚地面,像是零零落落地殘了好幾塊。兩側庭廊間懸掛著白燈籠,幽黯的光芒透過薄紙,撲面而來浚渣嗆鼻的紙燭之氣,越往裡走,越覺得陰鬱侵人。
“沈仲死了,他那夫人還懷著身孕,哀慟過度,限見著一日日不濟下去。”扶乩指著前面緊閉的房門說道。
“沈夫人在那裡?”我問道。
“也是個情深意重的人,若不是為了腹中骨肉,怕早已是隨著去了。”扶乩說道。
我心緒慘淡,以手支著前額。心申卻有個聲音在說,若不是你當扭意氣用事,沈氏夫婦又怎麼會這樣?那時胤軍中諸將皆痛恨憤然,不惜拔劍相逼求我給一個交代,後又因為韶王重傷惡化,危在旦夕,性命堪憂,後又在有心人著意驅使下,此事不了了之。可是我卻一直不能心安,因為讓我害死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家人。若是沈仲能夠平安無事地歸來,他的夫人懷有麟兒即將臨盆,妻、子俱全,家人團圓,又是如何和樂幸福的人生美事。
而現在,除了滿眼漫卷的白綾孝帶,轉眼間什麼都沒有了。
扶乩說道:“這位沈夫人的閨名好像是苗兒,琅嬛,既然來了,要不要去探視她?”
“苗兒?”我霎時驚愕地反問。
“怎麼,有什麼不對嗎?”扶乩察覺我反應異常。
“我只是覺得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我緊鎖眉心,沉聲問道:“她是哪裡人?”
“寧州。”扶乩答道,“她原是寧州府中一名服侍的丫鬟,後來嫁給了青梅竹馬的沈校尉,也就是現在的沈仲將軍。”
“我再問一句,沈仲的排行是不是第三,人曾稱他沈三?”我輕輕順了口氣問道。
“是的。”扶乩略略吃驚,道:“您都知道了?”
我匆匆地饒過她就向那間房門緊閉的屋子疾步跑去,扶乩雖不明原因但即刻跟著我追了上來。我一使勁推開房門,裡面光線黯淡,岑寂安靜,裡面候茌藥罐旁邊的老婆子被我著實嚇了一跳,“霍”地起身站起來看著我,吊著的黑陶罐子正“咕嚕咕嚕”地冒出熱氣。
“兩位姑娘您……”那婆子在腰間繫裙上擦擦黑瘦的手,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顧自往裡室走去,裡面瀰漫著濃烈腥苦的藥味,我不是第一次走進病人的房間,卻覺得這裡是莫名地憋悶壓抑。
湖水色袱羅帳子用銅鉤鬆垮垮地挑起,用得已是有些磨損陳舊了,碧色撤花團絨厚褥下,一人昏然睡著,面色蒼白,小腹的位置高高隆起,襯得整個人愈加瘦削。
我看清她的模樣,就一下認出來了。她不是別人,她就是八年前我隨變槿兩度同往寧州的時候,在寧州府中服侍我起居的小丫鬟。當年我們年紀相近,我素來末當她是丫鬟,相處時日雖短倒也十分處得來。十五、六時的菡兒,如一朵爛漫綻開的山花,純真懵懂,男女間思幕之情她雖羞赧但心中敢喜。她不當我是外人,曾將與沈三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不過我實在想不到,這世上會有這般巧的事,唰隔多年,我再次見到了苗兒,卻是在這般的境況之下。
“菡兒。”我解下厚重的羽緞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