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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的時節,也採邊一些百合回去插在花瓶裡,但像徐長卿這樣還知道可以挖百合吃的人就沒有了。去年他就挖了好些送到老葉家,和朱紫容坐在桌子邊上剝了半天的百合,剝得兩隻手上全是黏乎乎的沾液和泥土,剝出來一洗臉盆,煮了一大鍋,三個人吃百合就吃了個飽。剩下的朱紫容用來煮綠豆湯,煮糯米粥,徐長卿天天上他們家去吃。
想起老葉,徐長卿忽然想朱紫容是有理由恨老葉的。有他在,朱紫容的世界就是完整的,不是一定要老葉有男人的功能才是男人,老葉在精神上和生活上給朱紫容的空間,就足以讓他成為一個男人了。可是老葉身在其中,反而忽視了這個,他的病成了他的盲點,讓他視而不見,他深深的自卑一手導致了這個悲劇的發生,如今沒有老葉瘦弱的身軀作為朱紫容的依靠,朱紫容才是真正的身在悲劇之中。
徐長卿拿著木棍狠狠地掘著土,把一大株百合的根部都刨了出來,刨出老大一個百合,他揀出來,接著再挖。直到天色昏暗了,他才收拾了挖好的百合,用報紙包了,往回走。下山走到溪邊洗了手腳,再洗一把臉,也不回兄弟樓,直接去了老葉家。
他知道朱紫容為了避免有人搗亂,下班回家後都不出來,別人敲門也不應門,便敲了兩下之後就大聲說:“師傅,是我,小徐。”
朱紫容過了一會才來開門,放他進去後,馬上把門關了。徐長卿把花亮一亮,也不交給她,而是自己在五斗櫥櫃上拿了個花瓶,去廚房接了水,把百合花□去,放在桌子中央。又拿了一個淘籮來,把百合攤開在報紙上,在桌子邊上拖出一張方凳,坐下剝起百合來,剝好的扔進淘籮裡。
朱紫容也坐下來,拿起一個百合來剝。把鱗片先一瓣一瓣分開,再摘下瓣尖上焦掉的一點,輕輕向下一撕,就把內膜一層像竹衣一樣的薄膜撕下來了。撕的時候會聽見微弱的一聲“噝”的一聲輕響,有時會撕下一大片內膜,那讓人有一種快活感。徐長卿分瓣,朱紫容撕膜,兩人配合得很好,就像是在車間小組的流水線上,一個人完成一道工序,再傳給下一個人,比一個人做完所有的程式要多快好省。徐長卿和朱紫容在工作流程上合作得很好,在這裡也是一樣默契。
徐長卿沒話找話說:“其實百合的這層薄膜用不著去的。”
朱紫容“哦”一聲,“是嗎?可是我從小跟我外婆剝百合,從來都是要剝這個的,外婆說這層衣衣最苦了,還是去了的好。”
“是啊,是苦。”徐長卿同意她的說話。
兩個人又一言不發了,剝了一個來鐘頭的百合,聽到五斗櫥上的鐘打了八下,過了一會兒又打了一下,徐長卿停了手,心裡知道是幾點了,仍然轉頭看看鐘,說:“師傅,那我走了。”
明明有很多話想跟朱紫容說,面對著她,卻一句也說不出。從來都只有朱紫容教他、指導他、提點他,他不可能轉換得過角色來。
朱紫容把剝下的內膜和根塊泥土用報紙裹了,說:“你等一下。”剝好的一瓣瓣雪白的百合在淘籮裡裝著,端到廚房去,洗了手,用一塊乾毛巾擦乾手,對徐長卿說:“你也把手洗了吧,我有東西給你。”轉身進了臥室。
徐長卿聽話去洗了手,回來朱紫容已經從臥室裡出來,手裡是一個小小的長方形的盒子。這盒子的大小樣式一看就知道是一塊手錶,他們廠裡有一部分原是從手錶廠出來的,徐長卿這次要去的也是鍾廠,自然是一看就知道。朱紫容這個時候拿出一塊手錶來,肯定不會是好事。
果然朱紫容說:“你這次回去,幫我把這塊錶帶回去放在寄賣商店賣了吧,上次回去葬老葉,走得匆忙,沒有帶上。”
徐長卿開啟盒子,那進口機簧仍然十分有力地彈開,裡面襯著珍珠色的絲綢,座子上是一隻美麗的女式手錶。徐長卿看那表的牌子,居然是浪琴牌。表不是很新了,估計有幾十年以上的歷史,那應該是比老葉和朱紫容的年齡都要大。他母親也有一塊浪琴牌的手錶,那是他父親送給母親的訂婚禮物,他只見過他母親戴過一次,還是在結婚十週年的時候打扮好了,一家人去中國照相館照像才特地從抽屜裡取出來戴上。在舊時的上海,有一點家底的人家,男方有送女方浪琴錶的習慣,勞萊克斯歐米茄那是男士們戴的,女士多用浪琴。要的是“浪琴”這個名字帶來的一點羅曼蒂克的情調。
朱紫容看著這表,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用手指摸摸表面說:“這是結婚時老葉送我的表。”徐長卿問:“那原來是他姆媽的?”如果是老葉母親的,朱紫容這個時候拿出來換錢,道理雖然說得過去,但於情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