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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忙又拜伏於地,再不敢抬頭。
我卻不停步,越過他,端坐在案後,兀自撫起琴來。
琴身閃著釉亮光澤,清音初起,宛如呢喃私語,纖纖拂弄於心上,以飛翔之勢,以流水之急,以幽蘭之姿,以御風之態,隨著十個指尖遊走於天地。
李義府聽得嘆息搖頭,似勾起無限往事,他雙眉深鎖愁意略隨著每一個音的跌落,擰成了結。
一曲終了,李義府拍掌,仰首橫過眼波,眼中盡是欽佩之色。
我眸光輕動,隨即微笑:“我的琴藝並不精妙,你又為何擊掌?”
“我雖不才,卻好擺筆墨,好弄絲桐。昭儀之琴音,在我看來,澀勒勝於圓滑,有赤子之心,也是有殺氣的,驚世才華被遏住喉管,也只能低頭拂琴,隱忍妖嬈。”李義府低頭微笑,聲音似喜悅又似悵然,“其實,真正的琴音亦是利刃,對人心致以掠奪侵犯,使你歸順降服,昭儀之琴音便有某種暗伏的霸氣。”
我抬眼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著李義府,他身著青衣,面容清秀,雖是跪伏,卻顯得優雅從容,雖竭力收斂,仍難掩他眉眼的輕狂犀利。
“吳人有燒桐爨者,漢代大儒蔡邕聽到火烈聲,便知是良材,請用它來制琴,果然有美音,而尾特別焦,故名焦尾。”李義府見我凝望他,不慌不忙地說道,“只有名琴,方能奏出絕世之音。昭儀琴藝雖高,卻苦無名琴以助天籟之音。”
與聰明人交談果然不累……我心中好感又生幾分,卻也不開口,聽他繼續往下說。
“有人說琴音空雅,並無暴戾與殺氣,而我卻於昭儀的指鋒裡聽出殺氣,隱忍的、深藏的、高高在上的殺氣,普通的琴,無法承受如此之氣。”李義府聲音非 常(炫…書…網)平穩,從容不迫,他跪前幾步,從袖中拿出一份奏表遞於我,“我這有方好琴,昭儀絕不用擔心琴絃會在您至鋼至強的指下斷裂。我隨後便會上表陛下,懇請廢王皇后而立武昭儀。我亦會聯絡朝中友人,勸戒他們上表。”
“哦?”我並未伸手接過,只是心中激奮,彷彿站於寶山上,內心洋溢喜悅,被不斷噴湧欲出的珍寶攪得心癢難熬,“朝中還有與你一樣心思的人麼?”
“是。”李義府肯定地答道。
我幽憂一嘆,擰眉思索。李義府所言非 常(炫…書…網)正確,朝中既有長孫無忌一黨,許多守舊的老臣、世家都偏向於他。但是自然也會有一心擁立皇帝的朝臣,只是他們多是出身寒門的小官。
“合眾弱以攻一強,戰國蘇秦的策略,想不到在此時,也同樣適用。”我輕撫額,一遍又一遍。
說到底,兩派的分庭抗衡,其實只因為利益的不同。誰不是在維護自己的、親族的利益?
一剎那,我彷彿靈犀一竅被點通。我先前總是以己之短,拼敵之長,自然落到下風,而敗於長孫無忌之手。這世上容不得怯弱,若想立於不敗之地,就不能逃避,換種手段,或許便可達成目的。
“昭儀……”一旁的李義府輕聲喚道。
我微眯眼,從指縫中望去,李義府清秀的外表,說話時極其謙恭有禮,他面上永遠帶著迷人的笑意。只是面和未必心善,我望見他的眉梢微揚,隱隱有詭詐殺伐之氣。用人之道,本無定法。奸妄小人,依然有可用之處。原本便是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天下之大,誰沒有野心呢?
碧鮫綃帳隨風飄然,吹散我流瀉的長髮,我的紗衣與髮絲疊蕩而下,似已挽在的李義府手上,燻得他眸色一蕩,似乎有些昏眩。
《列子&;#8226;說符》中有“治國之難,在於知賢”之說,可見知人的重要性,而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思即,我振眉輕笑,十指回旋彈撥,再次奏響了婆娑一音,我斜瞥著李義府,柔柔地說道:“你這方名琴,我收下了……”
“我……”李義府面上已有沉醉之色,他頓了頓,似有話要說,殿外卻傳來內侍的通報之聲,“陛下駕到!”
正文 李治的柔情不過是場交易
李義府身軀一震,如醍醐灌頂,驀地醒悟過來,他卻不顯狼狽,立即退身數步,遙遙跪著。
“媚娘,”李治大踏步入內,見我正要躬身行禮,便一把扶住我,“你已有身孕,不必多禮。”
“多謝陛下。”我靠在李治懷中,低頭細語。
“臣參見陛下。”李義府在旁適時出聲。
“李義府?”李治疑惑地問道,“你為何在此?”
“臣有一表奏於陛下。”李義府不慌不忙地從袖中再次取出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