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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梅花叢中輕飛的雪絮,我輕聲道:“在齊州,雪花似乎更白些。”
“母親,此處風雪太大,進屋去吧。”媚娘徐徐走近,她將自己的錦狸斗篷解下,為我圍上。
這斗篷是用上好的白狸皮製成,遇水不濡,猶帶她的體溫,令我立即有了暖意。
媚娘仰首看著我,當年的小女孩已長大成人,清如冰玉,淡若煙雲,沉靜淡雅的眉目,只是不知在這不驚之後,曾有多少常人難以想象的辛酸。在我撫上她髮髻之時,她的唇邊才勾出一絲微笑,彷彿仍是多年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女。
我不由微微一笑,小小年紀,一人在這深宮中掙扎徘徊,真是難為這丫頭了。但也惟有近乎苛刻的對待,才能使沉溺在雙親之愛的孩子迅速成長,從此點亮她平淡的韶華。
“傻丫頭,我不冷。”我見媚娘正忙著為我係上斗篷的繩子,便抬手想阻止。
“母親……”媚娘卻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她垂著頭,低低地問道,其聲微若浮羽,“我與陛下,你將會選誰?”
“恩?”聽著媚娘帶著孩子氣的問話,我有些意外,隨即露出笑容,“你是我的女兒,唯一的女兒。”
媚娘一愣,神色略有恍惚,似過了片刻才回神,她拉著我的衣袖,不依地薄嗔道:“母親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母親耍賴!”
時至今日,她仍在我面前保持了無瑕的純白,似無憂無慮,沒有絲毫的陰暗與醜陋。她彎眉笑望著我,上挑的眼角中藏著一抹乖張伶俐,令人想將她捧在手心裡呵護。
“傻丫頭……”我扯過斗篷,將我們兩人圍在一起,倍覺溫暖,“你啊,真像只小貓,狡黠頑皮,還愛粘人。”
她也一如兒時那般,依在我的懷裡,伸出雙臂緊摟著我的腰,臉頰輕輕地蹭著:“但我也只粘母親你啊……”
“呵……我知道,但此刻你先放開我。”我啼笑皆非地看著她,“我有要事須立刻去辦。”
媚娘仰首望著我,目光似清澈得不染纖塵:“母親可是要為太子之事去向陛下求情?”
“恩?你知道?”我一愣,而後含笑問道,“那麼,你對此事是如何看的?”
“母親問的是太子的生死,或是將來這太子之位的爭奪呢?”媚娘摟住我的脖頸,在我耳邊輕聲問道。
“都問。”那一瞬,媚娘眸中逝過的精芒令我微微一凜。
“陛下絕不會殺太子,只會將他貶出宮外,因為陛下不想令天下人恥笑這又是一次‘玄武門’之變。”媚孃的嘴唇緊貼著我的耳,語調輕柔,似是全然無心,“而太子一倒,魏王必有所行動,但他們都太急了,陛下在旁早已將一切都看在眼中,所以太子與魏王的下場只能是失敗。”
我心中暗驚,面上卻是一笑置之,神態平靜:“你又怎知得如此透徹?”
“權利鬥爭是一條看不到深淺、望不到盡頭的河流,他們是在河流中掙扎漂浮的人,而我是站在岸邊的人。我雖無法感受那衝擊的巨大力量,但卻可以隔岸觀察。”媚娘淡淡笑著,臉頰磨蹭著我的脖頸,“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是母親你教我的呀。我身在局外,自然知曉得更多了。”
我垂眼望著媚娘,她濃密的長睫輕顫,偎在我懷中撒嬌的模樣也煞是可愛,如同一隻乖順的貓兒。但我清楚地知道,她將來絕不會溫順如貓。幼虎如貓,眯眼假寐,但它終有一日將聲震山川,令百獸臣服,成為百獸之王。
在這荒寒無措的時空裡,我不過是隻螻蟻,世間的萬事萬物皆與我無涉。紅塵滾滾,世事風雲變遷。唯一不變的,是人間親子一粥一飯的恩情,以愛取暖。
我輕撫著媚孃的鬢髮,抬眼處,雪影飄忽,淡漠無聲,一抹幽霜落於心上,無聲微涼。
如此猖狂的大雪,漫無邊際的記憶之雪,一層又一層,將往昔覆蓋得如此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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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雪如雨,細細地飄拂在兩儀殿上空。梅花怒放,素香浮動,嬌花搖曳,一樹樹既喧鬧又蕭條地張揚著冬意。觸目可及的皆是可入畫的妖嬈美景,我靜靜地望著,直到雙目迷離,這才回過頭來。
李世民端坐案前,手中狼毫,輕勾淡抹,他神情專注、眉目沉靜,有著隔世的冷漠,靜默如海,似乎已沉入永恆的寂靜中。
我舉步上前探看,眼眸一亮,沉吟道:“近觀,淺墨略染,深濃只一抹。稍遠,水竭筆澀,淡墨枯筆,氣韻卻永遠不止。”
“你過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