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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李弘仁孝,李顯憨厚,李旦風雅,然將來最有成就的皇子確只有李賢。只是我知他的詭異身世,心中困擾,一直以來,我總是無意地輕慢這個兒子,他亦有所覺,對我,總不如其他孩子那般貼心。如今他雖敗於我手,但我知道,他是不會低頭的,他有著與我極為相似的硬氣,至死不會認輸,積重難返。
“身為太子,有千里之志欲徵天下,並不是他的錯。”怒戰痛苦地搖搖頭,“但他從未想殺你,你亦不能取他性命!”
“怒戰,自你我相識起,你就該知道,善良一詞與我無緣。”
我亦搖頭,“殺人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怒戰忽輕笑起來:“自你殺義父那日起,我便已知,你是一個即使手刃生父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無情之人……”他頓了下,嘴角緩緩襂出血跡。
我看著他慢慢倒伏於石桌上,平靜地道出一個足可令世人窒息的驚異真相:“沙漠一夜,李賢,確是我與你的孩子。”
“從我第一次見你,我便有預感,終有一日,我必死於你手……我只知你在梅花叢中埋伏了殺手,卻不知,你連自己都捨得下毒……”怒戰如囈語般說著,“我真想一劍刺入你的胸膛,挖出你的心,看看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有著什麼樣的一顆心……”
彷彿只是沉睡,他靜靜地倒下,再無聲響。
一旁的梅花叢中,黑衣素玉飄然而出,單膝跪於我面前:“皇后娘娘。”
“你退下吧,這已用不著你了。”望著怒戰的屍體,我只覺心疲累不堪。
我探身,端起那杯殘酒,指尖輕拂杯沿。女兒淚,是毒中珍品。不知從何時起,我每晚睡前都服下一滴,竟品到一絲別樣的滋味,至此,世間所有的毒,都無法令我倒下。
遺骨埋塵,人世冷冷。
狂風驟起,梅枝亂顫,玉蕊瓊靨忽地有了生氣,隨風而去,雪瓣冰痂碾作塵,一片血斑渲染,綻開,凝固。
“母親,連你亦無法認同我麼……”心中哀痛,我將壺中的酒全數飲下,心中忽然釋然,有某種喜悅萌發。終於,不必向任何人交代,也就不再有任何的愧疚。
我斜斜靠在石闌上,一痕淺淡微霜濺上我的衣襟。
如此,一醉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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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萍浮水,青蓮滿池,不過轉瞬之間。
太子李賢的謀逆罪名被判成立,皇后太子之爭,就此分出勝負。纏於病榻的李治匆匆傳旨,此事不必再追究了。
我只冷冷地說道:“為人子者謀逆,天地所不容,大義滅親,何可赦也!”
李治無言而對,最終網開一面,免去李賢一死,廢為庶人,幽禁於宮中。
從東宮搜出來的數百甲冑運往天津橋當眾焚燬。李賢交遊廣闊,王公大臣好友眾多。
不久,他的心腹張大安首先被流放,而後郝處俊罷相,李義琰也在不久後託病退休,曹王明、蔣王煒、東陽公主,乃至一眾開國功臣如張公謹、唐臨等的後人都被牽連進來,皆流放出京。
這一場血腥的清洗,牽連死亡之人不計其數。經此一劫,太子的勢力基本被肅清乾淨,而我的權威與威信也牢不可破地樹立了起來,我很快便將裴炎與薛元超則分別升為兩省長官侍中和中書令,而後將李顯立為皇太子,改調露二年為永隆元年,大赦天下。
窗外一派錦繡,凝脂敷錦,流燦若金。
我靜坐案前,手上不停,銀針上下輕搖,在白綃上疾繞數圈。而後我放下銀針,將繡品攤平,問上官婉兒:“你看我繡得如何?”
白綃上一叢白梅浮在斜暉中,竟有氣韻的波動,如一縷青煙於我掌上翻騰,
上官婉兒嘆道:“美極……”
“我已多年不動針線了,如今看來,手藝仍未退去。”我笑道。
上官婉兒搖頭:“不,我說的美極並非指這副繡品,而是娘娘的手。”
“我的手?”我一怔,緩緩攤開手掌。陽光下,我的手似浮泛流光,白瓷般晶瑩細潤,如玉凝脂。
“我的手好看?”我喃喃問道,恍惚中,指尖掌心似乎有什麼正緩緩流淌而出,灼紅如霰,殷紅如血,如暗夜中猙獰的魑魅魍魎,它們游上我的脖頸,迎面撲來。
這雙手,染盡我一生的罪孽。
上官婉兒自然不知我心中所想,她疑惑地問道:“娘娘,我不懂,您為何要棄長安而來到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