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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門,我發現我還真不知道這是哪兒,太陽已經大大的偏西了,一會兒天黑了我怕是更找不著路。
“呀,不覺天色已晚,咱們腳上若快些大概還趕得及飯時。”盧琉桑說道。
“有理,還真得快著些。”有時候府裡有一個混吃混喝的也不是壞事,只要他認得路。自然,我也沒忘了回頭把那坊名兒認真記在心裡。
一路往回走盧琉桑那嘴就沒停過,什麼他剛從范陽來京,什麼他是為了拜謁朝中什麼什麼大人,什麼什麼在京中置辦一處房屋之類,若不是為了讓他帶路回家我才懶得聽他說“什麼什麼”,一個男人比我還碎叨真是讓我難以忍受。
他讓我先一步回府他忘了買東西,這理由——我記著西市都鳴鼓閉市了他還能買什麼?不過,關我鳥事,我自進去吃我的飯。
我是洛陽的下里巴小姐
駱駝爹、富二孃、鄒暖都已在中廳,倆老的沒甚大舉動,鄒暖不時微微偏了頭做著看門口燈籠的樣子,等誰,不言而喻。
駱駝爹那明顯醞釀了半天已憋得有些陰沉的臉終於要擰出水來了,他正欲開口門外盧琉桑人未見聲先聞“讓鄒伯父久等了。”
鄒伯父?這是從哪裡說起的?
駱駝爹的臉像六月的天,雲消霧散陽光燦爛了。
我腦子裡忽然冒出個想法,沒準兒盧琉桑是他親生兒子抱去給別人養了,而我其實是他賣蒸餅時候撿來的,想到這兒我抬頭看看盧琉桑又看看我駱駝爹比較一下。
大不像。
都是男人品相差太多,讓我想起了橘生江南則為橘,橘生江北則為枳這句話,誰說的,忘了,似乎是先生教過的。
鄒暖輕聲輕氣的和盧琉桑說話,彷彿睡在她嗓子處繫了細絲一樣,頭抬起來一下又立刻低下,兩頰淡淡的紅,燭光雖亮我還是沒分清那是胭脂還是紅暈,我插了嘴,不為別的,只為了鄒暖能饒過我的耳朵,我還是比較看慣她眼睛看天下巴指天的樣子。
“二孃,我沒錢花了。”
當著外人面要錢她總不會不給。
“一會兒我讓丫頭給你送去。”富二孃也輕聲細語,力爭端莊的樣子。
“嗯,多謝二孃。”繼續吃飯。
我開了個頭卻結不了尾,結尾的是富二孃,她是對著我駱駝爹說的但卻是說給我聽的,她說明日京城的閨秀們有個賞花詩會,讓我和鄒暖一道跟著玩玩,不著痕跡的就把我給壓低了。
“明天我娘五七,得先去燒個紙,要不等我燒完了紙再去?”不冷不淡答她一句。
駱駝爹沒再說什麼只吩咐富二孃把一切好好打理。
飯後二孃派人送來了錢和一干上墳的物什,這些東西她是不肯親自送的。
天熱,悶悶的,我把銅錢鋪一床躺在上頭,果然涼快些,我有些後悔當初怎麼沒給我娘陪葬一些,那墳裡一點兒也不透氣,這樣大熱天的她也能涼快涼快。
我娘在長安現下只有衣冠冢,按老駱駝的意思是等我娘徹底爛成了骨頭再遷墳,免得路上不好運。
今天有點兒風,那黃紙好像還有點潮,點著了便是好大的煙,迎著風便都吹我臉上了,燻得我眼淚忍都不忍不住,我又不能抬袖抹眼淚,怕弄髒了娘給我做的衣裳。
我怕弄髒了衣服,老天爺可不怕,嘩啦啦一場雨過,雖然丫環們帶了油紙傘和油衣,怎奈風狂雨驟,鞋髒了裙子溼了大半截兒,肩膀也淋溼了許多,這副尊榮回鄒府剛一下跳下車門內守著的丫環說老爺讓大小姐立刻去見呢,我尋思,自己親爹,小時候更邋遢的樣子他也見過,沒準兒還是什麼緊急事呢,我就這麼狼狽的去了。
誰知,中廳裡除了我爹還有一人,一個端端莊莊的婦人,看不出年紀,反正比我娘是年輕點兒。我第一個念頭是:這又是幾娘?
只聽說駱駝爹還有個三房,去年生病怎麼也治不好所以捨身出了家,這難道便是?
倆人看我的時候眉頭都皺了皺,有些嫌惡的樣子。我便大咧咧坐了順便還揪起裙角擰了擰雨水,管她幾娘,我還是他鄒鳳熾嫡嫡親的大閨女不是?
結果,不是三娘而是個媒婆,說是什麼香行行頭餘老爺聽說鄒家大小姐如何如何蕙質蘭心秀外慧中是以想結秦晉之好云云。
我越聽越上火,敢情都急到這個地步了,隨隨便便也不管是不是歪瓜裂棗就把我往外推。
“爹,蕙質蘭心是什麼意思啊?”我問鄒駱駝。
媒婆臉色扭曲了下忙端茶掩飾了一下,我又順便撣撣鞋上的泥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