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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愛的男人?”
奕渮一怔,面上不知是悽楚,還是心酸,抑或是濃烈的泫然欲泣,只覺得自己整腔心肺都充盈著苦痛,半點也由不得自己:“即便我坐擁整個朝野,我的心難道不是放在你這裡的麼?我做得再多,都是為著你,是否你要剖開我的胸腔,驗一驗我的心,你才能服氣?”
朱成璧冷冷別過臉去,緊緊抓著錦被,連那火紅如霞的石榴花都扭曲了色澤,灰敗不堪:“過於盛大的權勢,只會淹沒你的心、稀釋你的情意,直到我成了你通往帝王之路的障礙……”
“璧兒!”奕渮急急握住朱成璧的手,他的手那樣熱,她的手卻那樣冷,彷彿是深海里的一塊懸冰,陡然被海浪拍上了海面,那熾烈如火的豔陽轉瞬便扯起了大片大片的蒸氣,逼得那塊冰,不得不再度沉入海底,深不可測,不見天日。
“你要我如何說才能相信,我對帝位已無覬覦之心,我若早有此意,又怎會拖至今日?你是否要我隱退?皇帝年輕,我正當盛時,我把大周治理地井井有條,交到皇帝手裡,這樣不好麼?”
“井井有條?”朱成璧啞然失笑,似乎挑動了一顆苦悶的心腸,“徐孚敬一族那樣慘,西亭黨一案,波及那樣大,你敢說治理地井井有條?你的治國之道,不過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更何況,皇帝在上書房學到了多少東西?你手下的彭安之很會辦事,治國的道理一條不教,反倒是詩詞曲賦教的那樣多。敢問攝政王你,難道這不是出於要牢牢握住權力的私心?”
奕渮情急爭辯道:“很多事情,我知道得未必有你清楚,我的下屬的確很不省心,但是他們的所作所為不代表出自我口。”
“你知道得不清楚?是否有一日,龍袍披到你身上,你被簇擁到儀元殿,看著我們母子被人逐出京城,甚至是無門斬首,你也是這一句‘我的下屬的確很不省心’?”朱成璧軒然一嘆,幾乎要沁出熱淚:“我不知道,即便我能知道的,我也不相信,我能相信的,又離得那樣渺遠,是否我畢生所求,都是南柯一夢?”
奕渮不知如何接話,只覺得心慢慢沉下去,他默然片刻,卻瞥到朱成璧空無一物的手腕,心裡一痛,終究是軟了下去:“我們,或許還是先不要見面為好。”
朱成璧眸光一滯,心中瞬間湧起的苦澀幾乎要裹住整顆心:“你是攝政王,你怎麼說,都隨你去吧。”
奕渮緩緩起身離去,他的身影一寸一寸拉長在燭火迷離中,他離自己愈來愈遠,身影卻愈拉愈長,彷彿串起了二十五年的杳杳時光,又終於隨著殿門的開掩,而復歸於平淡。
不知過了多久,朱成璧只覺得一陣子冷風裹著溼潤的雨後清新襲來,原是竹息悄悄進來,她奉上一盞安神茶,低低勸道:“攝政王只吩咐奴婢好生照料太后娘娘,只是,他的神色彷彿壞到了極點。太后娘娘究竟與他說了什麼?”
朱成璧微微搖頭,只覺得雙手無力,一時接不住那雙龍趕珠的茶盞,失手落在織金紅絨毯上,潑了一片黑汙。
竹息忙跪下:“太后娘娘!您是怎麼了?”
朱成璧緩緩搖一搖頭:“皇帝在哪裡?”
“正在鳳儀宮。”
朱成璧長長吁出一口氣:“這個時候,也只有皇后能撫慰他的心緒。”她略略一頓,自嘲般地撫一撫自己的臉頰,浮起一個愴然的笑意,“哀家一直不喜歡皇后,但是此時此刻,也只有靠皇后,才不至於讓皇帝出了別的亂子。”
竹息沉默片刻,只緊緊握住朱成璧的手:“今天的事,太過突然,攝政王或許只是想發洩一番罷了,太后娘娘無需太過在意。”
“這一回,是兵困朝堂,那麼,下一回,是否是兵困儀元殿?”朱成璧頹然闔目,只聽得殿外,一陣一陣的蟬兒鳴叫,如籠著一片胡雜而紛亂的聲音,讓人胸悶氣短、百般不適。而在那一片黑汙的背景中,茶盞上活靈活現的圖樣越發清晰起來,雙龍只為一珠,而那一珠,卻只屬於一者。半年多的拉鋸戰,卻唯有此時,真真正正湧起連自己都心驚的強烈殺機。
良久,朱成璧只吐出三個字來:“傳木棉。”
木棉進殿的時候,朱成璧正一記一記摩挲著手中的牌九,她一匹青絲柔順地散落,披著一件花紋簡單肅靜的寢衣,並未加以珠飾,彷彿尋常人家的貴婦,並非是一國皇太后。
木棉微微俯身:“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朱成璧徐徐抬一抬手:“近來朱祈禎的腿傷如何了?”
木棉早已得知今日朝堂之上的驚變,卻不意朱成璧深夜傳召自己、只為問一句朱祈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