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生意人都是聞利而動,聽謹惜的口風似乎對他的鋪子有興趣,把那一腔怒火都付之東洋。慢條斯理地捻鬚道:“不瞞公子,在下乃是湖州人,在這裡做生意不過二年。唉……異鄉飄零不容易。你也看到了,用人是關鍵哪!這樣的小夥記都敢背後算計人,若不是他搗鬼,生意能這麼差嗎?哼,一定是被對街豐記紙鋪的人收買了!”
他又絮絮叨叨倒了一大堆苦水,才把話題轉到鋪子上:“看公子也是個爽快人,我就當交個朋友,賠本兌給你算了!”
“多少?”謹惜冷冷的看著他。
他伸出一根手指道:“連鋪子再加上存貨,一千兩!”
“一千兩銀子可包括房室典稅?今年的鋪行契稅銀可曾交過,屬第幾等?所存剩貨開列清單給我,成色和貨價我要查對……”
謹惜一串話說出來,讓周老闆傻了眼。他看謹惜一副不解事務的公子哥樣,原想坑個冤大頭,把損失撈一撈。卻沒想到他對生意的事如此瞭如指掌,倒把他噎得說不出話來。
“周老闆怎麼不說話了?”謹惜眯著眼睛,笑問道。
“公子爺一口氣問這麼多,也得容我想想啊!”
周老闆暗暗咬牙:如今漁容縣已是不能久留,多少兌些銀子也不至賠得太狠!
說罷從腰間取出鑰匙開啟櫃子,把房契、進貨賬目、還有交過鋪行稅縣衙給開具的憑證都拿出來給謹惜一一過目。
謹惜拿過算盤笨拙的撥弄著……就算前世嫁給商賈之家,可她這算帳的本事還是沒學到一成。
算了半天,這些加在一起倒有一千五百兩的樣子。她看著周老闆那狡詐的小眼睛,卻不相信他會真的賠本兌店。
謹惜倒有些擔心他這房契造假,若他真的是從本地人手中買下的鋪子,那衙門就會收取典賣房產的稅金,回去找人查查就知道了。再說他與小夥計的對話深有可疑,還得查查他為何出兌鋪子……
於是,謹惜故作為難的說:“一千兩……這數額有些大了,待我回去想想,明後日再來回復周老闆。”
他自然也知道,出兌上千兩銀子的買賣不可能馬上做成。他笑著拱手道:“那周某就靜待公子的好訊息了!”
送走了準“財神”,周老闆坐在搖椅上哼著小曲兒,心情一下好了很多。他撫摸著進貨賬目,美滋滋地想:就算你再精明,也要吃我這一虧!
謹惜走出鋪子,來到茶店門口,此時燕喜已在這裡等她了。
“可探到什麼訊息?”謹惜拂了拂袍袖,似不在意的問道。
燕喜點點頭,輕聲道:“公子爺,咱們回家說!”
************************************************************
湄生輕輕撫摸著書匣上雕紋,聞著新書散發出的油墨味,覺得這幾本書賽過整個世界的珍寶。他摩挲良久,才把書裝進書匣,又包上一層舊布包袱藏在床下的。而那個香噴噴的荷包,他卻沒捨得藏起來,而是放在枕頭下面。
貓腰如一隻小獸般靈巧地跳出窗子,從後面繞到前門,撲了撲身上的灰塵。喊了聲:“娘,我回來了!”
推開剝落顏色的木門,裡面靜悄悄的,只有院中一群小雞嘰嘰叫著,搶食撒了一地的菜葉。他知道娘此時在家,雖然外面陽光燦爛,可房間卻十分灰暗。陳舊的窗槅被一截短木支撐著,透進一縷微暗的光亮。
一個身著灰布衣裙的女子坐在炕上補著舊衣,她揹著光亮的身影十分消瘦,一針一線緩緩摸索著……她不用對著陽光補衣,因為她的眼睛是盲的。
那雙與湄生一模一樣的鳳目透著死沉沉的灰色,茫然地睜著。毋庸置疑,她是美麗的,只是這美麗卻帶著幾分淒涼,彷彿一支精美華貴的鳳釵卻嵌了顆死珠,光華盡失,讓人不禁惋惜。
“湄生見過孃親。”湄生規規矩矩的衝她行禮請安。雖然娘看不見,可這禮節從他會下地走路,就沒馬虎過。
娘有很多不適時宜的規矩禮儀,其他樂戶家的孩子都笑他是假斯文。不過他知道孃的這些習慣都是她早已容入骨髓的,從那鐘鳴鼎食的舊禮之家帶來的。所以無論別人如何嘲笑,他依然會堅持下去,越是被人踩在泥裡,越是珍視那風化成塵埃的高貴自尊……
這個不完整的家沒有父親,只有他和母親相依為命,他甚至不知父親究竟是何人。母親是個盲女,竟然對這樣可憐的女人下手,那人定是個禽獸!他從來沒問過母親,因為在心中他早已對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