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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娘子道:“我醒得了,明日叫他們拿了你的貼子,一一回了。”
紀主簿忽地打了個噴嚏,才發覺自己穿了溼衣說了半天的夜,跳腳道:“快取了乾衣裳來與我換了!”
紀主簿換了衣衫,何娘子嘴巴閒得無聊,又說起街坊來。最有談資的無過於程家了:“只可惜了他們家,原也有個中了舉的小郎,竟於趕考路上病死了。又兩代沒兒子了,這一門子,可怎麼過好喲~好好的姑娘,嫁不了門當戶對的人,嘖嘖。”
人便是這樣,口上說得慈悲的,大半會攙著些玩味,未必是幸災樂禍了,只要顯得自家過得好。
紀主簿把臉一板:“女戶單丁,蓋天民之窮者也,古之王者首務恤此。豈可這般幸災樂禍?好好與人相處,那家太公既是秀才、又養過舉人兒子,想是有些不凡之處的。我如今做官,要重名聲,娘子也要仔細才是。”
何娘子伸出指頭,虛空點了他幾下,啐道:“呸!我是那樣的人麼?不過是說與你知道,你不想知道,往後我便不說,看你丟不丟醜。你還是先寫了書信,明早發往鄉里吧。”
紀主簿一拍額頭:“正是,這是再不能忘的。還要為叔伯們辦事哩。”又想,這娘子潑辣是潑辣了些,大事上卻是不錯的。
何娘子忍不住嘲道:“他們供你讀書,可不是為了著你辦事,你既醒了酒,我便認真與你說。你家原沒錢供你讀書,他們有錢又供了你,是恩情,你得還。如今你是官兒了,幫不幫得上忙是兩說,是要有個心意。只你要記得,貪贓枉法的事兒,你不許去做,或為了爬上去為他們撐腰就胡作非為,可是為你死去的爹孃丟臉,阿家阿翁過世前要我盯著你,我可不敢忘。”
紀主簿道:“你又想到哪裡去了?他們不過因自家是商戶,易為人所輕,方借族內子弟讀書,不圖大利,買平安耳。這些年,他們為我們出力不少,這個官兒,也是得他們的錢疏通才有,做人豈可忘本?”
何娘子心道,我可沒忘了你差點兒就娶了你族叔外甥女兒的事!口上只說:“我只說與你知道,你站得穩了,方能幫得到他們。若為眼前事失了根基,才叫人笑。”
紀主簿道:“知道了知道了,歇下罷,明日還有事呢。”
因紀家有事,諸街坊只收了回帖,等過了幾日之後,紀家方邀諸人上門。
☆、暖宅
厚德巷在江州府裡頗有來歷,原是豪門世家之宅地。世間總有這種地方,無論你昔日如何,天不湊巧,王謝堂前燕也只好飛入尋常百姓家。街名倒是存了下來,現住的人家雖不是世家,也還殷實,也不算很辱沒這巷名。只可惜這巷子裡住的,已不是什麼高官顯宦了。
如今厚德巷裡終於搬來了一個官兒,官雖不大,卻是現管,他既請客,眾街坊便都與他做臉,個個把做客的衣裳穿起來,女人們把頂好的首飾插戴上,整整齊齊過來赴宴。
紀家娘子何氏待街坊極是客氣,紀家門內悉歸她管,門外之事她也能做個三分主,然則此番卻是聽了紀主簿之言,安心要與鄰居們相處。初時何氏熱炭般心思,自以從此結交官人家娘子,自家也是高人一等。孰料三日過後,縣令家娘子還要往知府娘子跟前周旋一二,何氏一區區縣中主簿娘子,初來乍地,誥命且無一個,知府娘子那裡未免插不進腳。
回來與紀主簿抱怨道:“搬來這幾日,前三日上,自縣令家娘子往下都極客氣,過了三日,便似不認識我一般,且要我蹭前擦後奉承,氣煞我也。”
紀主簿舉人出身,略有些傲氣,然則本朝之官,除非蔭官,餘者皆考試而來,能做官的,大半是進士、同進士,區區一舉人,委實傲不起來。與同僚一處說話,並不比人高,紀主簿反而勸他娘子:“縱奉承得好,我也只是個舉人哩,舉人做官,難哦。你做好面子情便是。倒不如結好鄰居,可不敢小看這城裡人,那程家老爹是秀才,他死了的兒子也是舉人。旁人家子弟也有讀書的,說不定還能出進士。”
何氏一轉眼睛,拍掌道:“曉得,這些人不定在巷子裡住了幾輩子,就是地頭蛇,不定知道城裡什麼事。且你是官,他們家無官,且要巴結我。待他們好了,是我們仁慈,於你官聲也好哩。”
紀主簿難得被娘子誇讚,也捋著新蓄的鬍鬚一笑。
何氏道:“既如此,我便多與程家娘子說話罷,她家最可憐。程家娘子又年輕,二三年生幾個小子,家業又立起來了。倒比那楊家、柳家還易興旺哩。”
紀主簿道:“這又作怪,程家兒子也無一個,如何比得楊家、柳家人丁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