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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沁骨,寒意逼人,已近四更,天將明未明,一天中最冷的時刻來臨。
我情身蹲在那幾名姑墨人的身前,凝神聽脈,一邊思忖,一邊在他們周身各處要穴一一刺入銀針。身旁的軍醫以白巾覆面,只露出一雙眼睛,無聲地觀察他們的反應。
所有的戰俘亦在我的吩咐下以乾淨的棉布覆面,並在營帳外的空地上架起鐵鍋生火煮水,他們身上的衣服鞋襪都要褪盡放在煮沸的水裡浸泡過以後方能穿回,在此期間用燙過的白巾擦遍身上的每一寸面板。
帳簾之外,木柵以內,數百名戰俘在周圍無數箭芒的冷對下赤身裸體,然卻井然有序的做著我吩咐給他們的一切。他們知道自己的性命此刻已全部掌握在我一人的手中,我贏,他們則生,我輸,三日後的此時,戰俘營將再度化為人間地獄,誰都逃不過被萬箭心的命運。
在現在,這樣的傷寒病只要用普通的抗生素便能夠輕輕鬆鬆被治癒,然而在這裡,熱病便如洪水猛獸,人人聞之色變,此刻就璇我身旁的軍醫,也是束手無策。
“你們其實早已診出這裡有人得了熱病,那些被抬走的人便是因此而一去不回頭,對嗎?”
冷不防聽我有此一問,那名軍醫渾身一顫,抬眸定定地看我,不知可否。
“若是當時及早做防範,現在躺在我們身前的這些人絕不會像現在這樣,你們以為將那些得了熱病的人抬出去處理掉,這裡便會平安無事了麼?說到底,你們還是無視戰俘的生命,不拿他們當人看待,草菅人命。”
手上忙個不停,一邊冷冷開口說話,並不看他,像是自言自語。一旁軍醫早已汗顏,不停以袖拭汗,也不反駁我,是不敢反駁我,無言以答。
“這裡是戰場,不是慈善堂,戰場上一切以大軍為重,必要時尚且需要棄卒保帥,更何況這些原本就應該戰死在沙場的俘虜?很多時候,必須捨棄他們,才能為大軍儲存更多的糧草與藥材!”
身後忽地傳來冷冷的一聲,我詫異回眸,煞一身玄衣長身而立,看不見那張鬼面下的面容神情,卻有殺氣隱隱迫人。
我輕忽一笑,低眸繼續忙碌,口中淡淡道,“你們在前方打仗,誰為你們鑄鐵打造兵器,誰為你們修建防禦工事,誰由你們洗衣煮飯伺候大軍……他們從被俘虜的那一天起就已不再是你們的敵人,而是軍中的一份子了。若是可以,誰願意做一個處處受人欺凌侮辱的戰俘?難道他們就不想戰死沙場麼?那些被抓去突厥人駐地的我們計程車兵 你有想過他們的處境麼?”
說完不再開口,低頭專注於施針,身後亦沉默,一片寂靜。忙碌時,惟覺背上傳來探究的審視,目光凌厲如刃,像要把我生生剖開。
到了第二日中午,幾名姑墨人非但不見好轉,反而越發高熱起來,他們開始腹痛,並且伴隨腸道出血,這些都是病情加重的跡象。軍醫原先還能隨我一起由他們切脈施針,如今卻連碰都不敢碰他們了,直到為我遞藥時怕觸碰到我的手指,手腕一抖,竟將藥瓶砸在了地上。
我霍地側眸看他,目光冷冽,迫人慾窒,看得軍醫直低下頭去。
“這裡不需要你了,出去!”
軍醫狠狠一怔,像是不敢相信,呆呆看我,我已經懶得理他,拂袖猛地一指帳簾處,“滾!”
他不敢再遲疑,慌慌張張站起身來,忽地彎腰朝我深深一揖,轉身踉蹌奔出簾外。
偌大的營帳轉瞬間便已只剩下我一個活生生的人,幾名姑墨人時而痛醒,時而昏厥,時而熱得汗流滿地,時而冷得劇烈戰慄。
人走茶諒,世間又能幾人不為自己而活?伸手輕撫小腹,心中一絲涼意,夾著隱隱的痛。寶寶,你要挺住,孃親也會挺住!
閉了閉眼睛,竭力驅散心底絲絲如裂縫般的銳痛,開始將全部心神集中於眼前。為了寶寶,為了……他,這一場仗,我一定要打贏!
皎如玉樹臨風前
又是一天過去,距離三日之期只剩下短短半天的時間,是生還是死,皆由這半天來決定。
營帳外面炎炎烈日毫無遮擋地當頭射下,隔著木柵,列陣整齊計程車兵已換了一批接著一批,他們手中的勁弩蓄勢待發,箭尖反射而起的白光耀眼,明晃晃地照在營帳上,營帳中的光線頓時白得亮眼,刺得我幾乎睜不開眼晴。
連著兩天兩夜不曾合過眼,我已經疲憊到了極處,給他們施針的時候手已經有些微微發顫,卻還是要豎持下去,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結局究竟為何。
一名年紀輕輕的突厥少年用托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