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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受太后遺命以女史的身份在陛下身邊記錄起居注時,也曾經看過些本朝歷代名臣的文章和事蹟。歷來肱骨之臣都才調高華,公忠體國,大人定是其中的佼佼者。天市仰慕大人的才能品格,這才厚著臉皮打擾,康先生莫見怪啊。”
康先生聽她如此說,也不好發作,便訕訕地應了。
天市話頭一轉問道:“其實康大人輔佐陛下,當是在王爺南下之前吧?”
康先生只當她是窮極無聊打發時間,便應了一聲:“紀煌老賊伏誅後,為了剷除紀氏餘孽,王爺在定陶收拾殘局,囑我在朝中襄助接應。”
天市點了點頭,低下頭去,像是沒有更多的問題了。
太陽一點一點隱入了明德殿的屋脊之後,陰影籠罩下來,天市有點冷,臺階愈加涼。天市站起來,走到避風的地方站著,再看康先生,仍然站在遠處一動不動。
她冷不丁笑道:“幫著陛下召回王爺,也是康大人出的主意吧?”
康先生腦中盤算著別的事,聽她這麼一問,不假思索道:“身為人臣,為主分憂是分內之事。”
天市冷冷地笑了笑,頻頻點頭。
康先生猛地反應過來,但話已經說出去了,也無法再收回。一時間愣住,只能看著天市發呆。
正在這時,明德殿的門終於開啟。攝政王從裡面出來。
天市連忙迎上去,從他的面色也看不出喜怒來。“怎麼樣?”
攝政王將她的手一拉,“回去說。”拉著她就向外走。
康先生過來跟他見禮,攝政王微微點了點頭,並未停步,飛快地出去。
一路都沒有話,回到無咎宮,將門關好,攝政王益陽面色端肅地看著天市,突然開口:“紀天市。”
天市一愣,這連名帶姓地叫著是為什麼?
他走過來,從懷中掏出黃綾交給她:“這是給你的。”
“這是什麼?”天市接過來,見他沒有要說的意思,便自己展開來看。
最先入目的是一方硃砂大印,竟是國璽印記。天市心中一跳,去看抬頭,硃筆御批,寫著“敕命”兩個大字。“這是……”她向益陽看去,卻見他微笑盯著自己,一副小孩子獻寶時的表情。
“看看內容。”他說。
天市飛快地掃了一遍,驚詫地抬起頭來:“封我做南中王妃?南中王?”
益陽伸了個懶腰,施施然在床邊坐下:“南中王妃是沒有攝政王妃威風,比起皇后來也差得遠,但好在至少我的王府裡你能全權做主,不必看任何人的臉色。而且你吃的不多,又不愛什麼錦繡珠寶,想來憑藉南中王的俸祿和湯沐邑也養得起你了。”
天市呆呆地:“你不做攝政王了?”
益陽把她一把拽進懷裡:“長風就算現在親政,我也是放心的……倒是讓你繼續留在跟他一牆之隔的這裡,我還需時時提防,還不如全都交給他,咱們還回蒼山洱海去。你說怎麼樣?”
天市心中感動。知道他放棄的,並不只是權力,還有更多的東西。
益陽擁著她笑道:“其實我也是不得不走。已經有人慫恿我取而代之了。”
天市心中一動,隱隱明白了。
他繼續笑道:“真是笑話,我怎麼會去搶長風的天下。天市,那日你讓我保證的時候,我已經想明白了。有些事情,過去就該讓他過去了。最重要的,是珍惜眼前人,珍惜已經到手的幸福。我這一生在權力中打滾了一輩子,最快樂最自在的時光卻恰恰是遠離權力中心的那些日子。天市,今日我跟陛下已經全都說明白了。用這朝堂最高的權利,跟他換你的這個敕命。”
“他……還好嗎?”天市有些不安。
攝政王略沉默了下,安慰她:“會沒事兒的。”他親了親天市的額頭,再次保證:“會沒事兒的。”
四十七 殘局
既然皇帝已經有了敕命,迎娶天市的事兒便風風火火地籌備開了。
依著天市的想法,既然從攝政王改為南中王並非什麼升遷,自然算不得喜事兒,既然算不得喜事兒,也就免了許多場面上迎來送往的瑣事兒。不過定個日子,兩人紅燭喜服地拜個堂,宴請親近的人吃頓飯也就是了。便是鬧洞房這種事兒,已然老夫老妻了,最好也免了才對。
可益陽卻全然不同的想法。這是他第二次納正妃。多年前他只是個不得寵的皇子,娶妻這樣大的事兒,也就由左近的雒陽王主持,既沒有祭祖拜太廟,也沒有得過御筆親書的敕命,因此這一次他是鐵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