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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信似乎也看出端倪,剛想說話,季斐然就微笑道:“這黃圈兒就是個大染缸,白的進去了,要不淹死在裡面,要不黑的爬出來。遊大人這是稻草人救火,還是想把斐然也跟著染了?”遊信的手鬆落:“不是已經解釋過了麼。”

季斐然乾脆挪了幾步,離他遠些:“我還有事,不多說了,告辭。”

遊信也不好留他,任他走了,自己走回典籍廳翻看奏摺,好容易才集中精神批了幾本,腦袋裡又想些有的沒的。最後實在給弄得心煩,放下奏章,交代清楚了下官的工作,匆匆趕回府邸了。

中秋節將至,這幾日朝中人人紅光滿面,精神煥發。季斐然連續請了幾日的病假,似乎病得不輕,不知道的人沒幾個,慰問的人也沒幾個。遊信還是一臉標準迷人笑容,而且笑的次數和時間都比以往長,渾然一副不電死人誓不罷的嘴臉。

於是朝中的流言又出了一個新的版本:上次當著天子的面,遊子望不給季賢臺階下,愣是把皇上拉到了自己這邊,下來後,直接水桶斷了箍,各走各的。但是季賢念舊,尋之握手言合,遊子望愣是個吞秤砣的老鱉,無情拒之於門外。賢遂患重疾,一蹶不振。

歸衡啟來給遊信說這事兒的時候,遊信已經聽人複述很多次了,但還是擠出了個“子望式殺手笑容”:“倘若這事是真的,子望旁連做夢都笑醒了。”轉過身,笑容瞬間消失,離開。歸衡啟沒聽明白,只低聲道:“遊大人,說句不中聽的話,您這真的做得太絕了。”

遊信哭笑不得,只得點點頭。

“九王爺喜歡季大人,整個朝廷都知道。可是季大人自從知道他喜歡自己以後,就對九王爺退避三舍了。”歸衡啟小心翼翼地說,“季大人看去行為不檢點,但心腸真的挺不錯。哎~~哎~~遊大人,你是不知道他和齊大將軍……”

遊信打斷他:“齊祚子望有所耳聞,只是今日身體不適,改日再敘。”歸衡啟錯愕道:“連遊大人都病了?我還以為只有季大人呢。”

遊信笑得沒有一絲溫度:“季大人身體壞得可真是時候。”

歸衡啟嘆道:“也不能怪他,齊大將軍捐生後,季大人天天借酒消愁,大雨天的還死守著玄武門,衣服未乾透就又開始喝,弄得渾身都是病。上回我去看他,他還在睡,那臉色差得跟白紙似的,駭死人了。”

遊信的雙眼忽然睜大:“你說什麼?他……真病了?”

歸衡啟道:“難道這還有假?季老夫人說他是老毛病犯了,又跑去喝酒。這幾天本來就在換季,半夜三更的,受了涼,中了風寒,又犯風溼,不臥床恐怕都難。”

後面說了些什麼,遊信記不清了。算算時間,次日碰巧是中秋節,回家以後,換了套衣服,帶著些月餅,飛速趕到了尚書府。

抵達時天色已黑。大學士登門拜訪,弄得季老夫婦受寵若驚。客套了幾句,遊信依他們的話,到後院找季斐然。

新酒熟,菊花香。一輪端圓冰月,小院新涼。石桌上一道鱸魚膾,一盤湖蟹,一碟月餅,一壺黃酒。季斐然坐定,披掛外套,趿拉短靴,虛左以待。

遊信走過去,拱手道:“季大人。”

季斐然怔了怔,回頭笑道:“遊大人請坐。”說罷指了指左邊的空位,一張臉確是蒼白無血色,精神倒不差。遊信理了理衣角,頗有禮數地坐下:“前幾日便聽說季大人身患貴恙,因朝內事物繁重未來拜望,即請衛安,多多包涵。”

季斐然飲了一口酒,杯子仍未放下就笑了:“我這不是好端端的麼。”遊通道:“品花賞月,把酒持螯,季大人這廂過得可好了。”季斐然把幾欲滑落的衣服提起,掰了塊蟹黃給遊信:“味道不錯,黃多膏肥。來一塊?”遊信微笑擺手。

季斐然聳聳肩,將蟹黃丟到了口中。咀嚼了一會,又喝了一口酒,坐姿越發隨便。遊信瞥了一眼鱸魚膾,卻被季斐然看在眼裡,一邊倒酒一邊笑道:“人生貴得適意爾,何能羈宦數千裡以要名爵?不如掛冠歸去。”

遊信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一雙黑眼清澈透亮:“只思人,未思鄉。”

壺嘴處流出的酒漏了些在桌上。季斐然將酒壺移開,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酒,似乎連喉嚨都被酒水堵塞了。低聲清了嗓子,又道:“子,不,遊大人竟是重情之人,斐然拜服。”遊通道:“季大人應該明白,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季斐然牛頭不對馬嘴地接道:“沒錯沒錯,在朝廷辦事,說一千,道一萬,還得往前幹。我這天天悶家裡的日子也過膩了。”遊信將凳子往前挪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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