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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蓋的?折錦想了想,肯定不是我,昨晚自己困得不行,連慕公子說的什麼都沒聽清楚。呀,我昨晚是怎麼躺上床去的?不會是我自己爬過去的吧?折錦緊張兮兮地回憶,一點印象也沒有呢。何況自己身上的被子還蓋得很妥帖——唯一的可能只有那個留在屋子裡的第三者。
思路爬到這裡,折錦莫名地臉紅,心裡不知是尷尬還是窘迫,居然讓別人把自己弄上床。我又不是小孩子!他又看了看覆蓋在史老伯臉上的薄被,心說史老伯不會已經歸西了吧?一點動靜也沒有。是不是要看一看,確定一下?可是,可是心裡很害怕……
折錦咬著嘴唇,手指顫顫地伸向那薄被的一角,腦海裡有個聲音卻在阻止他,好奇心那麼強烈做什麼?人死如燈滅,就讓逝者好好安息吧。是啊,自己幹嘛想要去確定史老伯是否真的去世?郎中不是已經說準備後事了麼?其實折錦怕的是被子一掀開,史老伯猛地睜開眼睛,幽幽地來一句:“烙餅做好了麼?”
手指已經碰到被面,折錦閉上眼睛默唸:“一、二、三……”唸到“十”了,還是沒有足夠的勇氣進行下一步。
我是不是先去烙幾張餅填填肚子比較好?折錦在心裡大叫,可是我也好想知道史老伯的情況!誰能給我一個好的建議?
給予建議的救星來了——“你在做什麼?”,隨著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來人語氣平靜地問道。
折錦轉眼一瞧,居然還是慕巒。慕公子還沒走麼?折錦很奇怪,他急忙收回手指回道:“我是想看看史老伯怎麼樣了?”
“不用看了。他昨晚三更走的。”慕巒淡淡道,遞給折錦一個用帕子包起來的小包:“這是包子,給你的。”
折錦訥訥地道聲謝,思考的重點不在熱氣騰騰的包子上,而在“三更”——難道慕公子昨晚真的留到了三更,還是一整晚都沒走?
慕巒好像看出了折錦的心思,說道:“昨晚見你熬不住,我便守了一晚,後來史老伯去了,我看天也晚了,便在屋裡坐了坐。”
“原來是這樣……”折錦說,然而他想問“是不是你抱我上床”的那句卻嚥進肚子裡,那還用問,肯定是面前這位主了。想了想其實也沒什麼,慕公子俠義為懷,自己又是個男人,被人碰了碰還應像個女子一般又哭又叫,痛罵人家玷汙了自己的清白之身麼?腦筋轉了半天,發現自己確是庸人自擾,一點雞毛小事想個沒完。哎,還是想想史孝平過來後自己該如何應付吧。
流水鎮說是有一百多里,其實在折錦看來,可能也就五十里而已,因為史孝平下午便到了。當時折錦還在收拾屋子的東西,包括桌椅板凳什麼的,他還想著到時史家辦白事的時候,可能會請些親友過來。史老伯生前孤苦,未能享受天倫之樂,白事辦得隆重些也是應該的,再說史孝平的妻家不是富戶麼?掏點銀子也不算什麼吧。
就在那時,從屋外衝進來一個男子,口中叫道:“爹,爹!”
折錦嚇了一跳,過了半天才明白過來,來人正是史老伯的兒子史孝平。他打量了那人一眼,寬額闊鼻,配上一身時新的錦袍,也算儀表堂堂。
那人似乎沒看見屋裡的折錦,眼裡只望見躺在床上沒有聲息的老爹。他撲上去,扯下薄被看到自己親爹死灰色的臉,明白對方的確過世了,才悲從心來,嚎哭了幾聲。當他在家裡聽到親爹重傷的訊息,還並不相信,因為史老伯為人雖然吝嗇了點,但是他小心謹慎,從不招惹誰,怎麼會突遇飛來橫禍?聽街坊說是被官爺踹了幾腳,史孝平訝然,老爹怎麼會惹上衙門差役?再聽人家一細說,心裡又是氣憤又是埋怨。氣憤的是衙門差役仗勢欺人,受了打還沒處說理,埋怨的是老爹如此謹慎,居然會為了點小錢與官爺拼命,根本就是老糊塗了嘛。聽到老爹受傷不行了,他也急了,跟媳婦央了半天,好歹將家裡的馬車借出回來看望老爹。
見那兒子哭得傷心,折錦於心不忍,他最見不得人哭,不論是小孩,女子還是男子,特別是男子,“男兒有淚不輕彈”,若不是傷心到極點,男子怎麼會如柔弱的婦孺一般落淚?折錦沒見過母親去世時的情景,可眼前這父子天人永訣的一幕叫他不能不扼腕嘆息。
於是折錦小心叫道:“史公子,請節哀……”
史孝平對旁人的聲音聞若無聲,哭了一會兒之後,當折錦以為他要轉過身問自己某些事的時候,那位史公子卻開始在屋子裡翻找起來,依舊對近在咫尺的折錦視若無睹。他找了一會兒,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轉回床前蹲了片刻,臉色一變,忽然彎下腰開始奮力刨起床下的泥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