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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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沒怎麼變,依然是那麼暴躁衝動……他忍不住想,你怎麼就可以一直那麼年輕呢?
——為什麼有些人就不用面對生活中的選擇和放棄呢?
“姓白的,算我看錯你!”背後的人用盡全身力氣大吼了一句,轉身走了。
風從遠方吹了過來,他看了看前方,視線一下子黯了——太陽徹底沉落下去了。
明明才是初秋,卻無端覺得冷。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總是別離多……他恍惚地想著這段話,此時此刻,另一個白鹿原的本子上,一定記著這一段吧?
然而,當然霍然回頭,卻震驚地發現,永遠跟在自己身後的、背後靈一般的,另一個白鹿原,徹底消失了。背後、前方、身側,再無蹤跡。
就像從來沒存在過,就像一個真正的妄想症一樣。
連那個白鹿原……也不見了。
白鹿原從未覺得這般茫然過。天地之間,落日西沉,決然一身。
有誰知道,那心中冰封小野獸,一冰封便是十年。
005
另一個總是舉著本子晃來晃去的白鹿原消失了,寫作的慾望卻像野草一樣,在心中鋪天蓋地地生長出來。
每當夜幕降臨,腦中那些無窮無盡的思緒便瘋狂地蔓延開來,它們不像火那麼奔放,不像水那麼柔情,不像風那麼猛烈——它們就像藤蔓。那些藤蔓攀附著每一條神經,在所有的節點上生根發芽,展出更多的枝蔓,綠葉在腦中招搖……他幾乎覺得自己要成了一棵樹。
有一種精力,你永遠也發洩不了。無論你在浴室裡一遍遍擼到睡著,或是你少年時在湖邊打架從早到晚,還是你辛苦工作得回家只能躺下……你都不能杜絕這種渴望。只要你不幹這些事情了,晚上的時候,一閉上眼,你滿腦子都是寫作。
你想觸控紙筆。你發瘋了一樣的渴望把手指黏在鍵盤上。你恨不得每天輸一萬滴血,順著鍵盤和螢幕注射到讀者心裡去,你想在曠野裡果奔,想站在全世界人面前無休止的演講,你只想表達,表達,表達,傾訴,傾訴,傾訴,瘋狂的表達和傾訴。
每個流氓不一定都是文人,但每個文人都一定是流氓。當白鹿原出來打架的那一日,上天就該註定他日後得是一個作家。
白鹿原自覺自己把生活控制得很好。每個有著強烈控制慾的人,都不會讓自己失控——過去的黑歷史沒有了,在政府實習的生活過得有滋有味,連另一個討厭的白鹿原也消失了。
他還是在第歐根尼上寫一些深奧嚴肅的內容,不多,但是多多少少一直持續。朋友慕容笑笑生是個痞子,盡寫一些流氓般的小說……當然,他不一定真的是個流氓。白鹿原嗤笑著想,往往真流氓寫出來的東西都一本正經。
事情的變故出現在市長很賞識他——怎麼又是市長?別問他為什麼,多年前多年後,總會冒出一個XX市長的侄女,試圖和這位青年才俊結成姻緣一段——難道這就是冥冥中的命運?
所不同的是,二十出頭的時候,他在辦公廳實習時,一開始,並沒有拒絕這等美事。
市長的侄女從外地歸來,一見之下便對這位年輕帥氣的白家公子芳心暗許,開展了若有若無的倒追,所有人都對此擠眉弄眼。當這對青年男女結伴走出大院大門時,人們由衷地覺得這是一道靚麗的風景——只有看門老大爺略略地瞟了一眼,露出劇透之神般的微笑。
多麼好的人生。白鹿原暗想,工作,學業,好的出身,好的婚姻,平穩的升職,平穩的生孩子,平穩的把孩子養大,一生就這麼完了——後來有些重生小說裡,過的生活也不過如此。
但是總覺得不對勁。
每天夜裡,他都覺得腦中有個聲音在說著什麼:不……不,不是這樣的。
甚至於他可以聽到血液在血管裡奔騰流動的聲音,它們日夜在體內咆哮著前進,如此跳脫和激盪,彷彿喊著最不可能的、瘋狂的野望……沒人明白,他自己也不明白,有的人天生有著不安的靈魂,卻總不能察覺。
同樣沒能察覺的還有父親。這段時間裡,他似乎也越來越忙碌和緊張了。沒人知道他在幹什麼。
工作沒那麼多,他卻覺得神經越來越衰弱。甚至市長也特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小白,怎麼今天看起來這麼憔悴?沒休息好?——你們年輕人,尤其是人生選擇和立場,要多注意啊。”
“哦——哦,我知道。”他有些驚懼地說。
晚上,市長侄女約他去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