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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又到各個城門口檢視一番。
遠遠聞見一陣琴音,斷斷續續從城樓上傳出。萬度歸粗通音律,只覺那琴音既不流暢,又乏力度,似是彈琴人懷有極大心事,舉棋不定,回應在琴音之上,便是磕磕碰碰,毫無美感。
他繞過炮樓,方見一個青衣人席地而坐,膝上放著一具古琴。旁邊的戍卒看到他,連忙走過來,一臉叫苦不迭,以口型示意:“午後便來了,一直不走。”
萬度歸也覺頭皮發麻,等到琴聲間歇,方走過去。他一身玄色甲冑,鏘鏘作響,每一步都沉穩有力,一直走到裴青面前,裴青剛好放下琴從地下站起,方抱拳道:“原來是長樂侯爺,末將甲冑在身,未能全禮,還請侯爺見諒。”
裴青微微仰頭,見他頭上還戴著鎖子盔,面色黝黑,鬍子拉碴,自有一股凜然氣概,便也抱拳回禮,肅然道:“將軍剛剛巡查回來嗎?是否前方虜情有變?”
萬度歸看了他一眼,沉聲道:“幽州一切安好,侯爺勿聽流言。”
裴青舉目北望,低聲道:“我聽說有一隊柔然騎兵越過胭脂山,往浮水城來了,是也不是?”
萬度歸便道:“末將不曾聽說。浮水城離此尚有三百餘里,況在燕境,不足為慮。”裴青淡淡道:“浮水城是金城公主入燕的必經之路。”
萬度歸一怔忡,也不知如何開口。裴青卻已下了一個決斷,回頭笑道:“晚間大將軍是否要升帳?”萬度歸不想他話題轉得恁快,只得點頭。裴青悠悠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徑直往城樓下去,一邊走一邊道:“替我問候大將軍,就說裴青謝過這幾個月的招待。北門鎖鑰,國之重器,果然不凡。”
萬度歸還在想他這話有什麼深意,忽聽城樓下一陣馬嘶聲,接著便是答答的馬蹄和城門吏的驚叫。
他往城牆上一靠,從垛口清清楚楚看著一匹白馬從黃昏正準備關閉的城門中央奮力越過,張開四蹄,駝著一個青衣人,身背一具古琴,輕輕鬆鬆奔過了護城橋,往北方遼闊的原野奔去。
第八十九章
謝石並非第一次在睡夢被叫醒去皇宮覲見,但他卻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黑暗的宮掖中馳馬,那聲音敲得人心都要顫抖起來。
親自來迎他的福海大太監停了停腳步,低聲道:“今夜的軍報已經是第三次了啊。”
謝石無聲地跟著他,直至昭仁帝的寢宮,此時已是燈火通明,裴煦穿著中衣,身披一件黑色常服,正站在御桌前看著什麼。聽見太監通報方才放下手中東西,喚謝石進來。
謝石跪下正要請安,幾份奏章已經摔在了他面前。“免了,你看看吧。”
謝石隨意看了看,兩份奏章分別是幽州守備張煙與建威將軍謝瑞的,都是八百里加急,二人所述大相徑庭,謝石只在字裡行間尋找那人的名字,所得的資訊卻甚為稀少。
“你覺得他們誰說得是實情?”昭仁帝問。
謝石抬頭,望見皇帝眼中遍佈血絲,便道:“也許都是,也許都不是。”
“謝石!”昭仁帝勃然大怒,咆哮道:“你摸著良心說話,你以為定遠軍的那些破事朕不知道嗎?”他一邊吼,一邊在桌上攤著的公文裡東翻西找,最後找出一本密摺,仍舊是摔了過去。
謝石瞥了幾眼,卻是張煙密查楚案的報告,心中頗是不屑,到底還是陳年舊案,便直視皇帝沉聲問道:“陛下,長樂侯的信件在哪裡,出了這樣的事,不可能沒有他的奏報。”
昭仁帝忽然靜了下來,以一種駭人的氣勢打量著謝石,目光深沉天心難測。
謝石卻無畏地回視他,自知他既得了裴青的訊息也不會願意告訴自己,心裡卻揣測裴青一時半會還是無礙的,口中道:“陛下該召言默回來了。”
昭仁帝收回目光,淡淡道:“太早了。”數日之後,待這位大周曆史上獨一無二的布衣丞相解印而去,他方才知道謝石此語並非建議,而只是一句簡單的告知。只是這時他還沒有意識到:“朕已命即日起青、冀、幽三州戒嚴,大理寺重審楚案。另外,你覺得金城公主遇伏的訊息是否要告知任城王?”卻絕口不提讓謝瑞發兵的事。
謝石微微哂道:“任城王乃是太祖親侄,宗親中地位甚高,任城地處險要,乃是幽並二州的大後方,陛下日後興兵還要仰仗任城王。”
昭仁帝心下明白,君臣二人問對之後再無其它話語,皆是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春夜的宮中盡是沁人心脾的花香,二人都無從知覺。
謝石回府之時,正是黎明前最後的黑暗,東亭侯府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