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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沈一舟到望海樓覆命,孟子攸指著書桌上一副墨跡未乾的對聯道:“你拿這個去,把小九的對子換回來。”
沈一舟愣了一愣。
孟子攸知道他心裡所想,道:“小民始附,於我觀德,若糾以刻薄,民必不堪,眾心一離,雖悔無及。”他說得再冠冕堂皇,也不過是為孟子鶯白日的目中無人,放縱無禮遮掩。
待說完這件事再吩咐其它的事,孟子攸臉上就換了一副淡漠而疏遠的表情,彷佛已經遠遠退到雲端後了。如此縱容寵溺,沈一舟眼中微恙含酸,卻不敢多言,領命而去。
此時孟子鶯卻也並不好受。
望海樓後面有一方小小池塘,池塘後的竹林裡蓋了兩件軒室,外間一溜水磨楠木椅,裡間一張拔步床,煙青色軟煙羅帳子,床上被褥足有三尺多高,枕頭邊放著熏籠,燒著安神香。孟子鶯玉色鍛袍,盤腿坐在床中間,沈懷秀在一邊給他扎針。
須臾,香盡起針,帶出一串青黑色的血液來,孟子鶯歪倒在被褥間,撩起衣服前襟,只見胸口血線又深了幾分,不由痛苦□□起來。
“有我這個神醫在,死不掉,嚎什麼?”沈懷秀故作輕鬆道。
“嫂嫂”,孟子鶯頭悶在被子裡,道:“薛姑姑說碧鴛的孩子是六哥的,是真的嗎?”
沈懷秀不想他問出這一樁,道:“碧鴛回益州去了,一時半會說不清,你不如以後直接問她好了。”
孟子鶯便動也不動了。沈懷秀出了草堂,往竹林裡來,冷香隨風,似蘭似麝,觸鼻心蕩,她不用抬頭都知道,那一個人像一片雲般輕飄出塵,落在自己的面前。
“到底是什麼毒?”
沈懷秀搖了搖頭,李沅浣給孟子鶯服下的藥丸,看似毒性不強,卻每到午時就會發作,折磨起人來並不比尋常□□要輕。就是她這個“金針素手”傳人也診斷不出來,而且這番授意到底是出自蜀王,還是王妃沈大夫人,現下也不清楚,或者說,是後者可能性更高。因為依蜀王的個性,絕不會用這麼麻煩的手法。
孟子攸看著圓潤的月光,平靜道:“今日在江邊發現了硃砂的屍體,只怕船一離開荊州,她就被李沅浣害了。只是不知薛雪衣是否也是同謀。”
沈懷秀眼前一片模糊,伸手扶住了身邊的竹節。孟子攸就在她一臂之隔的地方,卻並無相扶的意思。仍舊冷淡道:“我已經命一舟傳令十三館和岷山派,依計而行。你替我盯緊小九些。”
兩房不諧,烽火羽書,相望於道。沈懷秀面色慘然,抖聲道:“你做初一,她做十五,同室操戈,這以後怎麼了了?老太君言猶在耳,若家庭釁起,須忍讓曲全,勿失舊歡。何況,她是你娘。”
月明如晝,孟子攸掃了她一眼,心想我倒是忘了她也是姓沈的,緩緩道:“事已不諧。我不做,難免也有人做。不如先下手為強。”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二章
孟子鶯四月就回了襄陽,一直待到端午,期間沈懷秀配了幾次解藥,都無果而終,而他中毒終於越來越深,四肢乏力,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了,整日頭疼欲裂,渾渾噩噩。
這日午後小憩醒來,他從枕下摸出一雙青白色玉佩,拿在手裡把玩。這兩塊玉璧幾乎一摸一樣,雙面鏤雕一對雁兒穿環而過,帶著明顯塞外胡族的傳統手法,被時人稱為春水秋山玉,乃是白雁聲之母從鮮卑皇帝慕容德那裡得到的,後來傳給了她的一雙兒女雁聲和雁蓉。當日與白雁聲結拜時,白雁聲把雁蓉的那枚給了他當做信物,另一枚是薛雪衣在船上轉給他的,是白雁聲自己一直貼身帶著的那枚。這兩枚玉佩放在一起,好似是對他承諾,兩個人永遠也不會離散。
他想到這裡唇邊自然而然溢位一絲微笑來,回來的一個多月時日中,想白雁聲的時候並不多,滿腦子都是先要拔毒,絕不能貿然回去拖他後腿的心思。等毒解了,他還預備潛回錦官城,打探西府的動靜。現在這樣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才發覺,從來相思不露,原來只因入骨。
屋內飛來一雙粉蝶,他目光無意隨著粉蝶移向窗戶,赫然見窗下無聲無息立著一個人影,也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渾身驚出一身冷汗來。
孟子攸進門時已瞥見他塞了玉佩到身後,只裝沒看見,走到他床邊。孟子鶯就勢起身,扶床邊掙扎站起,剛想開口說話,又重重跌回去。
孟子攸趕緊阻止他再次起身,問道:“今日覺得如何?”
孟子鶯尷尬笑道:“還好,頭不疼了。”
孟子攸伸手摩挲著他的面頰,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