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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邊——
守衛大虞的軍隊?卻沒有一支軍旗寫著“虞”字!決策天下的朝廷?卻沒有一個計策是為了天下考慮!九五之尊的皇帝?哼,恐怕連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不知道在哪裡!蕭雲朔啊蕭雲朔……
蕭雲朔忽然覺得異常氣悶,好像他頭上灰濛濛的不是蒼天,而是禿髮軍隊覬覦的狼眼;腳下慘淡淡的不是難民,而是風雨飄搖的殘破江山;束縛在身的不是鎧甲,而是各族內鬥、尾大不掉、架空皇權。他想叫,想喊,想挽狂瀾於既倒,想扶大廈之將傾!然而,現在還不行。他必須忍著,而且,他也只能忍著!
哪裡,有光……
忽然,彷彿回應他的心聲一般,一道白光如閃電衝破愁煙慘霧。白光的盡頭,一輪圓月破雲而出,月暈柔和,卻強硬地照亮一片天地,讓人不禁感到心安。
“那是……”
枯草叢中,一個清秀的身影側坐在石頭上,正在幫七八歲的男孩揭開頭上的傷布,一邊與年輕婦人交談。雖然這不過是流民營裡最常見的場景,卻似乎因了那人的存在而顯得有如畫境一般:那男子雖只穿著一件月白單衫,卻掩不住一身飄逸,風流傲岸;一頭墨色的長髮隨意挽起,春風吹過,揚起絲縷翩翩;雖然只看得見他的側臉,卻是面如皎月,出塵孤冷。一時春風乍起,青柳流蘇,彷彿萬千流民之中,只有這一個,才是浩蕩大軍的精神所繫。
劉將軍見此狀況,知道皇帝要見,於是幾步過去,就要將那人拉扯過來。
卻不料,方才還在感恩戴德、磕頭稱謝的灰褐色難民,一下子竟如戳痛了神經,瞬間湧上來拼命撕扯打鬥,叫嚷詈罵,手抓腳踢,軍民衝突,一觸即發!
“幹什麼?你們幹什麼!”即使是久經沙場的劉禹將軍,心中也不禁一慌。這些流民可都是歷盡磨難存活下來的,即使沒有經受訓練,若是造反起來也非常恐怖。可是,就為了這麼一個人和千辛萬苦才趕上的朝廷造反麼?這個人,到底是誰?
虞武帝揮手讓劉將軍把那人放開,親自走過去,幫那人理理扯亂的衣衫。
“皇上,公子不是壞人!”
“陛下,一定是誤會!”
“皇上,不能把公子帶走啊!”
“陛下這是……”
虞武帝微微一笑,流民的混亂一下子歸寂無聲。
“放心,朕不會為難他的。”
然後盯著那垂下的頭,輕聲命了一句:“抬起頭來。”
那人略略一頓,緩緩抬頭,蕭雲朔只覺一股酣暢氣息醍醐灌頂,四目相交,心神搖盪,寰宇一靜,萬籟無聲。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的男子,就是他的光。
“你可是大虞人士?”
“……是。”
一時銀瓶乍破,夜雨聞蕭。
“你可願助朕匡正天下?”
“不願。”
蕭雲朔詫異:“為何?”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年輕的皇帝嘴角彎起一絲滿意的微笑。
“帶他回宮。”
第二回
“陛下欲為流民設‘黑籍*’之事,可是當真?”
丞相楚綏遠雖弓著微微發胖的身子,威嚴的質問聲中卻絲毫沒有謙遜的意思,一雙老眼半張半合,輕蔑地盯著玉座上那還未及換下火紅狩服的年輕君主。
楚綏遠,官至丞相,乃是當朝第一品大員,郡望琅琊,是北來貴族中勢力最大地位最高者。本人擅長政治斡旋,宮廷鬥爭,生性謹慎,直覺敏感,因此八面玲瓏,左右逢源,很懂得何時示弱何時用強。百官之中,無論奸邪剛正,皆要敬他三分;即使是皇帝,也要以“楚父”稱之,以示尊敬。
“正是。”
“請陛下三思。”
蕭雲朔停了整理衣服的手,如劍的目光掃了楚綏遠一眼,心中冷笑:哼,老東西果然不會對流民這塊兒肥肉放口。面上卻不動聲色,只信手把一紙奏章翻來。
“楚愛卿,戚太傅昨遞了摺子過來,說他女兒豆蔻年華,宜室宜家,素仰慕朕的詩名,願為朕奉枕蓆。不知愛卿以為如何?”
照理說,皇帝一到十五歲就應該立後了,即便是那先天殘疾、痴呆智障的,也得從大臣的女兒們裡面選一個立出來。更何況,以蕭雲朔這副迷死人不償命的皮囊,再加上五歲便名聞南的詩才,哪一個女子不夢寐以求地想著被他看上呢?縱使什麼名分也沒有,一夜風流也值呀!然而,就是這麼一位年輕俊秀的君王,到而今卻連半個妃嬪也沒有,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