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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身體毛絨絨熱乎乎的,像一顆小小的定心丸,壓在腿上很有些分量,莫青荷用手指摸弄著它的耳朵,強迫自己維持冷靜。
他熟悉外交的規律,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動作,每一句話,都伴隨著情報系統的風起雲湧,而在未弄清對方的底細之前,所有過激的反應都可能把自己推向不能掌控的境地。他回想著昨夜沈培楠的囑咐,從糖果碟子裡摸出一粒薄荷糖塞進嘴裡,轉頭迎著格子窗外冰冷卻明亮的陽光,覺得滿嘴都是清涼的甜味。
水谷似乎打定主意要與他們兩人分別交流,談話暫時沒有他發言的餘地,老劉端來一盤切成小塊的水果,莫青荷瞥見見沈培楠的茶杯見了底,便把小黃貓拎到一旁,提起茶壺上前倒水。
他今天是完全的中式打扮,頭髮蓬鬆而清潔,挽起雪白的馬蹄袖,露出白皙的手腕,十根手指的指甲修剪的整整齊齊,很是乖巧可人。
“莫老闆。”水谷停下與沈培楠的攀談,突然換了中文,“天橋有一位會變臉的奇人,被人稱為趙老五,前段時間突然失蹤了,不知道莫老闆認不認識?”
莫青荷一怔,翹起蘭花指按著壺蓋,背對著他,不動聲色的笑道:“這名字有點耳熟,不過,不論在天橋耍把式唱戲算命還是賣膏藥的,凡是混出過名氣的,我聽著都耳熟。怎麼水谷先生有興趣?”
他回頭拋了個媚眼:“四九城裡好玩的東西多得是,找他做什麼,您要是今兒沒事,我請您和師座去聽相聲。”
水谷玖一的笑容突然一變,加重了語氣道:“恐怕不僅是耳熟,莫青荷,我正與沈師長商量這件事,你用不著演戲,我不相信你僱傭人,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噢對,那也許並不是你,也許是你師兄。”他慢慢的吸了口氣,轉向沈培楠,微笑著說:“我在日本就對沈師長的城府有所耳聞,也許您留著這名共|黨的特務,是想放長線釣大魚,那麼我所說的話,實在是冒昧了。”
莫青荷沒想到他直接發難,心裡咯噔一聲,好似打翻了一碗滾燙的蠟油,他不由自主的握緊茶壺的把手,臉上仍微笑著,頭也不抬的說:“水谷先生是什麼意思?你是在暗示,我跟師兄共同參與了一啟謀殺麼,我們是正經唱戲的人,這話未免太荒謬了。”
水谷一挑眉毛,叉起一塊蘋果送進嘴裡,咬得咔嚓卡擦響,他生了一張秀美的容長臉,笑容儒雅,眼睛卻沒有溫度,面相透出一股獨特的陰狠。
“噢?莫老闆不承認?”
莫青荷拎著茶壺,直了直腰,聲音冷冽而堅定:“水谷先生,你沒有死,我和沈哥都很慶幸,但你真以為這裡是大日本皇軍的軍營,可以由得你張嘴就說胡話?”
這句話帶了威脅的意味,沒有人搭腔,客廳在一剎那變得相當安靜,莫青荷沉默著,他聽到背後傳來水谷咬蘋果的聲音,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小莫。”
“小莫!”沈培楠蹙起眉頭,見他沒有反應,一把按住他的手,道:“仔細,別燙著。”
莫青荷回過神來,定睛一看,發現自己只顧著倒水,那水滿了杯麵,淺淺的往外溢著;桌上已經汪了一大灘水,快流到桌沿去了。
他急忙放下提壺,轉身叫下人來擦拭桌面,沈培楠把他拉到跟前,握著他的手,翻來覆去的檢查有沒有燙傷。水谷玖一注視著他們,終於喪失了耐心,正色道:“莫老闆顯然沒有明白,我並不是在暗示,我是在指證……”
“閉嘴。”沈培楠一抬眼睛,“看一看你的軍銜,我這裡,沒有你說話的資格。”
他把莫青荷的撥到一旁,往前傾著身子,帽簷壓的很低,兩道冰冷的目光盯住水谷玖一:“你現在是誰養的狗我不知道,但一大早跑來說這些廢話,你真當老子是開佛堂的善男信女?回去告訴你的主子,要談軍事上的事,先派一位夠格的人來,要議論我身邊的人……”
他露出一絲詭譎的笑容,但還沒等氣氛有任何緩和,突然沉下臉,悶雷似的吼了出來:“有一個算一個,有多遠給老子滾多遠!”
水谷被這一聲雷公吼嚇得往後縮了縮,沈培楠猛的一拍桌子,衝門外喊道:“來人!”
話音剛落,一陣大皮靴踏過地磚的紛亂響聲,客廳的大門突然被撞開,兩排荷槍實彈計程車兵衝了進來,門裡門外幾十支槍管對著水谷玖一!水谷在原地站著,白淨的麵皮霎時一片紫漲,他沒想到沈培楠的態度強硬到這種程度,更從未在支那遭此怠慢,感到羞怒極了。
沈培楠翹著二郎腿,往後一倚,淡淡道:“我還有些私事要處理,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