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旗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二天,虎踞山南的日軍從重創中漸漸恢復,開始了近乎瘋狂的二次佈防,他們將隊伍分散,在大大小小各條進出山的道路建設崗哨,把葫蘆山圍得如同鐵桶一般,就連通訊兵都再無法透過,而沈培楠下令銷燬了指揮部全部通訊裝置,令大部隊跟外界徹底斷絕了聯絡。
一次次突圍失敗,通訊封閉,食物匱乏,醫療用品嚴重短缺,壞訊息接踵而來,嚴峻的局勢先是影響了軍官們的情緒,然後像瘟疫一樣層層向下傳播,士氣低迷,鬱結內心的焦慮讓大家越發沉不住氣,一些無關緊要的磕碰也可能引發一次爭吵,士兵向上級彙報,上級護犢子,互不相讓,於是便演變成一些小規模鬥毆。
很快,矛盾的重心意料之中的轉移到了穿灰軍裝和橄欖綠軍裝計程車兵之間。
中央軍驕橫跋扈,這幫兵又是沈培楠一手帶出來的,充分秉承了他的作風,能進一尺絕不屈居一寸,而八路軍也不肯讓步,越是知道己方處於弱勢,越是寸土必爭。
搶水井,搶地盤,就連爭樹底一堆蘑菇、一隻野兔都恨不得打上一架,莫青荷作為此地八路軍的最高長官,為中國人的窩裡鬥作風感到很煩躁。
除了這些,令他心焦的還有另外一些事。
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沈培楠了。
要是換了北平,杭州,久別重逢,劫後餘生,他和沈培楠大約早就上床扒褲子去了,他倆都是急脾氣,不會婉約含蓄那一套。然而他們現在是兩支隊伍的長官,局勢就不同了。
莫青荷不願意讓弟兄們知道他當過兔子,不是為了他自己——他從戲班子裡學會了這毛病,沒什麼不能承認的,但他不能連累戰士們為他丟人。隊伍裡有走過長征路的老兵,先被地主逼死了親人,又被國民黨打死了戰友,趕到荒涼的西北,早就赤化的徹頭徹尾,提起國民黨仨字兒恨不得和血生吞了。這樣的戰士,要是知道他們團長曾經被國軍將軍乾的死去活來,那非得氣得飲彈自盡不可。
男人和女人搞,那叫天經地義,再體面的爺們,就算回家跪在炕頭朝老婆求歡,說出去也不過讓人笑話兩句;男人和男人就不一樣,甭管當了多大的官,但凡是被“幹”,就讓人打心眼兒裡瞧不起。部隊老兵把尊嚴看得比天還大,這會子正牟足了力氣跟國軍死磕,莫青荷不好意思扯人家的後腿。
他倒沒什麼黨派之見,他也激進過,但跟著沈培楠長了不少見識,早就摒除了一切極左的觀念,深以為愛國和愛黨是不一回事,他愛國,看準了國民黨不能成事兒,因此堅定的選擇了赤色陣營,但對主戰場浴血奮戰的國軍,心裡是很尊敬的。
他的猶豫來自另外一方面。
莫青荷揹著手,在新搭的草棚裡一圈圈的走,感覺胸中一口惡氣沒出來,很想摔點什麼洩憤。
他對沈培楠簡直恨之入骨!恨不得乾死他,再撕開吃了他!吃完把剩下的埋起來,等明年春天長出了新的,再揪下來痛揍一頓,依此迴圈往復,開枝散葉,生生不息。
對,他當初是當過特務,愛情來得動機不純,可那也是為了國共合作,後來合作成了現實,他的罪過就成了功勞。既然不算罪過,那沈培楠七年不理他就是罪大惡極,更可惡的是,好不容易等來了一封信,還是要絕交!
莫青荷很憤怒,見面就痛快地扇了他一個耳光,但仇還是沒報,那一耳光是用沈培楠的一巴掌換的,算不得數。
他想不出辦法,只好假裝失蹤,好在沈培楠職位高,走到哪都有一群領章掛星的人圍在身邊,堪稱風雨不侵,莫青荷一個小小的八路軍團長,輕易還真見不著他。
不過,萬事總有例外。
一大清早,莫青荷就被響亮的報告聲叫醒了,一名國軍小兵跑來傳話,說讓他帶著參謀去山頂開會,共同討論下一步進攻策略,莫青荷躺在鋪滿茅草的熱被窩裡,睡眼惺忪的答應了,爬起來認真梳洗一通就出了門。
他是個挺乾淨講究的人,就算當了多年兵,戲子習氣還是沒完全去除,很注重個人形象,長得又俊美體面,就連旅長出門談事,都格外愛帶著他。
張參謀在前日的戰鬥裡腿部負傷,動了個小手術,正躺在床上休養。莫青荷去慰問他,看他實在起不來,就一個人哼著小曲兒,摘了朵小藍花叼在嘴裡,揹著手往山上走。
初夏的山間清晨涼爽宜人,鳥聲啁啾,初升的紅日把半面山坡染上霞光,夜裡冷清清的蔓草和樹葉,一下子變得溫暖,陽光是淺粉色的,金燦燦的,沒有被光照到的半片山坡則一片鮮綠,草葉尖兒滴著露水。
沿著小路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