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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噠。”腳下忽然傳來輕微聲響,莫青荷汗毛直豎,急忙低頭朝近處的地板看去,這一看不要緊,只見地板遍灑黑漆漆的液體,而自己踩到的是一顆金屬彈殼。
捏起彈殼送到鼻下一聞,莫青荷頓時被濃烈的血腥味燻得幾欲作嘔,他立刻轉頭衝沈培楠打手勢,與猜想的不錯,這裡就是老三他們與日本兵發生衝突的地方,大約有人被擊中了大動脈,鮮血流了滿地,老三的屍體則不知所蹤。
兩人這才深刻感到了危險,剛才的輕鬆心情消逝無蹤,藏在牆後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這棟洋樓採取與辦公室類似的構造,以樓梯為中心,長而黑暗的走廊通往兩端,盡頭各開一扇小窗,作為唯一的光線來源,陰雨天的晨曦來的格外晚,天空灰頹,窗外樹影搖曳有如鬼影,因為周圍太過寂靜,沙沙雨聲和不知何處傳來的滴水聲就聽得格外真切。
走廊兩側並列一間間房間,清一色大門緊閉,兩人此時正位於走廊的中段位置,側耳傾聽,能夠聽到有人在進行交談的細微聲響和來回巡視的腳步,再定睛一看,左側走廊有兩名黑影正靠牆站立,腦袋上的鋼盔的輪廓很明顯,是負責守衛的日本兵。
莫青荷舉槍瞄準,被沈培楠拉住了,朝耳朵一指,搖了搖手,示意他不能開槍引起屋內人的注意,又將手在頸上一抹,做出割喉的動作。
“暗殺?”莫青荷用口型追問,這幾乎是不可能任務,暗殺的關鍵在於敵明我暗,但這條走廊光禿禿的幾乎沒有用來隱蔽的位置。
莫青荷表示反對,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菸草味,原來兩名日本人知道天亮後援兵馬上到來,竟氣定神閒的點了煙在吸,他們用日語交談幾句,其中一名發出一陣嬉笑,拎著褲子一溜小跑,閃入茅廁撒尿,另外一名抱怨幾句,緊了緊背後的步槍,踱到小窗邊,開啟窗戶背對走廊吸菸。
這是最好時機,沈培楠眼露殺機,掏出匕首準備上前,莫青荷比他迅捷,一手按住他的肩膀,轉頭用口型囑咐:“我去,你掩護。”
沈培楠同樣用口型回應:“你瘋了麼?在這裡等著!”
至此這小雀兒的表現已經遠遠出人預料,沈培楠想終止他的行動權,哪裡肯再將如此危險的任務交給他,兩人推推搡搡一番爭鬥,莫青荷見時間流逝,急的雙眼要噴出怒火,他用刀尖抵著沈培楠的喉嚨,趁自己佔據上風,猛的收住刀鋒,像一陣迅疾而無聲的勁風,從牆後閃出來,腳尖點地朝日本兵的後背猛撲出去!
似乎有人撥快了時鐘,又好像進入了時空的隧道,兩側門板飛速向後倒退,搖晃的視野中只有那戴鋼盔的背影格外清晰,如同一條翫忽職守的毒蛇,正等待獵人的捕獲。
走廊長的沒有盡頭,一陣卷著冷雨的秋風吹進來,發出呼呼哨響,那吸菸的日本兵打了個寒噤,將煙叼在嘴裡,兩手抱臂上下摩挲取暖,突然一陣涼意,如芒刺在背,就在他端槍回身的一瞬,鬼魅般的人影已經殺到,莫青荷故技重施,一手鎖住他的口鼻,另一手橫握匕首,向頸上重重一拉!
這一刀因為強烈的緊張和過於濃烈的恨意而失控,莫青荷聽到刀刃摩擦骨骼的吱嘎聲,腦海裡的嗡嗡鼓譟快要將頭顱炸裂,一直到日本兵的身體軟了下去,他還處在暈眩中,無意識的用刀反覆切割,回過神低頭一看,原來對方的頸骨已經斷了,頸動脈的血漿不斷從小視窗向外噗嗤噴濺,澆在樓下的無花果樹葉子上,發出啪啦聲響。
莫青荷兩手沾滿血水,冷汗再一次浸透衣衫,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離乾淨,耳畔只剩自己粗重的喘息,雙腿一軟,抱著一具身首快要分離的屍體跪坐在地上。
“嘿!”
背後忽然傳來一聲叫喊,接著是子彈上膛的咔噠聲,莫青荷猛的轉頭,只見那名遁入廁所的日本兵正端槍面對自己,食指即將扣下扳機!
一瞬間生死攸關,他的大腦卻因驚慌而暫時停止思考,身體機械的向一側翻滾,然而人再快也躲不開子彈,他心知無望,面對走廊,下意識緊閉雙眼。
彷彿幾刻鐘般漫長,又彷彿只過了一瞬,想象中的槍聲並沒有響起,莫青荷睜開眼睛,只見日本兵全身被禁錮,正全力掙扎,一個高大的黑影無聲無息的站在他背後,藉著暗淡天光,沈培楠的臉冷峻如廟中被供奉的羅漢,單臂鎖住日本人的肩膀,一手扣住他的下頜,用力一掰,喀吧一聲,竟活生生擰斷了他的脖子!
這套動作一氣呵成,施行人連表情都毫無變化,彷彿折斷的不是人的頸骨,而是一根新鮮的甘蔗。
沈培楠將日本兵的屍體丟進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