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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在寫東西,一個在曬太陽,男護士又探頭進來提醒我:別惹他們。
我點點頭,便朝空著的那張床走過去,鑽進棉被深處,掏出藏在褲子裡的手機,心中有些慶幸,然而開啟一看,毫無訊號。我下了床,舉著手機悄悄地朝床邊走去,曬太陽的那位突然鄙夷地看了我一眼,說:沒用的,沒訊號,全被遮蔽了。
我一驚,小心翼翼地問:你?
他看著我,冷冷地說:你才是精神病,你全家都是。我恍然大悟,趕緊賠笑,說大家都是難友,多關照啊,怎麼稱呼?
他一甩頭:我姓吳,叫我吳教授。
我說吳教授是搞什麼研究的?
他不屑地嗤了一聲:巧了,我就是搞無線電的,這幫孫子欺負到爺爺頭上了。你看他們。他指了指伏案疾書地另外二人:都是我學生。
我說:厲害,厲害。
“他們在幫我算資料。我打算搞個小型發射臺,把我們的求救訊號發出去。”
我心中大喜,想問個明白:可是訊號不是都被遮蔽了嗎?怎麼發得出去?
他的目光又鄙夷起來:“聽說過網狀訊號理論嗎?”
我搖頭:沒有。
“他們用來遮蔽我們訊號的,是一張訊號網。”他神秘的說,“但是隻要是網,不管多密,都會有空隙。”
我聽著覺得有點不對勁,雖然我沒怎麼學過理工科。
“只要我們發射訊號的載體夠尖夠細,訊號就能從網裡穿出去。”他朝一個寫字的點點頭,那人從懷裡掏出一隻針筒。 “這就是我們的發射臺。你給我們的新朋友演示一下。”
然後那人就嚴肅地、謹慎地站了起來,偷偷將針筒伸出窗臺,對著外面不斷地推拉空氣。
教授先是認真仔細地觀察著外面,然後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這個數學模型還是建得有問題。”
我心想,草,真是精神病。
下午三點的時候康復中心有場放風活動,所有不危險的病人被帶到樓後面一片空地,可以走動走動。我借這個機會四處看了看,到處都是高柵欄和電網,想翻出去不現實。我有點沮喪地蹲了下來,看著面前幾個拿籃球當足球踢的瘋子發呆。這時突然有人在我身側蹲下,我一轉頭,很是吃了一驚:“剛子?!”
剛子原來是名紡織工人,八三年嚴打時候被冤判了十年,出來以後不停地上告,但是一直沒有討到什麼說法,後來他整天到我們N大求援,老畢曾經試圖幫他,但被校方喝止,前一陣子我重回N大,還在校園裡撞見這賊心不死的哥們。
我說:上次我不是給你錢,讓你去找老畢了嗎?你怎麼會在這?
他說:我不想再給畢柯添麻煩了,十年前他為了幫我都沒畢得了業。我拿了你的錢進京告御狀去了,特意選了一條複雜的路線,七摸八摸好不容易到了北京,結果剛下火車,就被人抓住了,然後就被送到這裡。
我嘆氣,說你找死啊這事。
他警惕地回頭看了一眼,有兩個男護士正朝我們走來,於是他推了我一把,大聲道:“去你個蛋,剛到美國的那一幫英國人都是清教徒,那時候的小說都是平原風格的,而且宣揚的都是清教教旨,毫無文學價值!”
那兩個男護士就走了。
我大為驚訝,問這是怎麼回事。
他說:他們就怕我們不瘋,談些正常的事情。
我說你剛才講的都沒錯啊。
他搖搖頭:你不懂了,只要是正經討論學術問題的,不管是文學還是科學,那肯定是精神病。
我說不會吧,那外面那麼多專家教授怎麼沒被精神病啊?
他說:那些是學術混子,專門迫害同行。
我恍然大悟,接著問他:你都開始研究英美文學史了啊?
他神秘一笑:我那房病友教我的。
後來他又告訴我,剛送進來的正常人一般都安排跟真的精神病一間病房,有助於融入當地氛圍,早日修得正果。
正說著,天外突然飛來一隻籃球,正中我眉心,我猛地站起來,朝球場瞪過去,一幫瘋子你看我我看你,突然集體指向角落裡蹲著的一個老頭,說:他乾的!
那老頭本來在玩自己的衣服下襬,聽見有人叫他,便木訥地抬起頭來,又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向我,兩眼立刻閃出活人的光亮來,他衝過來抱住我的腿痛哭:“賈律師,可算把您給盼來了!您是來救我出去的吧?!”
我正疑惑著,他奮力地搖晃著我說:“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