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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畢說:“不用解釋。沒什麼好解釋的。你那盞燈自己點不亮,我幫你點而已。”
我愣了有好幾秒,繼而咆哮,怒吼,我說你他媽就是一瘋子,這樣有意思嗎?啊有意思嗎?草。你他媽是不是錢太多了,覺得活著沒意思了,折騰我找樂子了?畢柯,我不懂有錢人應該是個什麼精神狀態,但你丫絕對就是一精神病!你看看你自己,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裝逼給誰看?你要真的無慾無求了,為什麼房地產還在做?你現在是有錢,錢多到我這輩子都沒法理解,你是可以做很多事情,但你他媽別真把自己當上帝行不行?我賈臣到底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值得你這麼興師動眾?
老畢終於被我點燃了,他也吼:“是啊,我現在有錢了,但錢他媽到底對我來說算什麼?”
他慢慢平靜了下來,又說道:“十年了,我花了十年才走到今天這地步,不錯我是得到了很多,但我失去的更多。十年前我父親病危,家裡多少電話過來我都沒有回去,因為那時候事業剛起步。我父親走的時候,你知道我在幹什麼嗎?我在酒桌上陪大老闆喝酒,一直喝到酒精中毒,半夜被救護車送到醫院洗胃,我媽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還在對她說,再來一杯,再來一杯生意就成了……後來家人因為這件事與我斷絕了關係,但我那時候一點都不後悔,我跟自己說,畢柯,你得體體面面地回去,因此我就像著了瘋魔一樣陷在這場體面的遊戲裡。”
“十年後我又回到石城,回到這個讓我傷心的地方。下飛機的那一剎那,我幾乎沒哭出來,那是我頭一回意識到,我在這裡沒有家,也沒有親人了。我爭那一口氣,到底是爭給誰看的?我從來沒有那麼後悔過,真的,我後悔到寧願放棄一切,換回一個家……我不是沒回過家。我看見車庫門上還貼著我走之前寫的春聯,我又羞又惱,上去把它給撕了。我在樓下站了整整一夜,沒有敢上去,我不知道我家人怎麼看我,說實話,我挺怕他們重新接納我的,我寧願他們恨我,因為我永遠都不會知道,他們接納的到底是我,還是我的錢,這事太殘忍了,我毫無信心。”
“後來我就想起了你,想起了顧升,想起你們這幾個兄弟。特別是你,賈臣,我欠你的太多了。”
我想我大概理解他一開始為什麼要設個局來考驗我了。
他說著說著又漸漸激動起來:“賈臣,我這條命是你撿回來的,當年要不是你,我早把自己毀了,我畢柯不是忘恩負義的人,這一點我從來沒有忘記過。我想救你,不想看著你把自己給毀了!因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你在玩火卻渾然不覺!”
我冷笑著對他說:“我當然知道我面對的是什麼,不用你來教我,我在這個環境裡生存了十年,沒有人比我看得更深,更懂如何生存。”
他說:“賈臣,你太聰明,但聰明不見得是好事。”
“你懂個屁。”我說,“過了今晚,我們兩清,你不欠我什麼,也別再搞我了。”說完我轉身要走,老畢無奈地搖搖頭:“罷了。”
我又轉頭對他說:“去你媽的黑暗中一盞燈。”
那晚我睡得很不踏實,睡夢中彷彿有誰要搶走我的東西,我死死地抱著筆記本,徒勞地蹬腿,結果第二天醒來就感冒了。
坐著揉了揉太陽穴,覺得好似大夢一場,醒來後什麼都是模糊的,不確定的,似是而非的。枕邊有一本紅封皮,上面四個藝術體大字:畢柯詩選。
這東西怎麼會在這裡?
掏出手機發現時間還早,我便倚著床頭翻了起來,這本詩選我早已從頭至尾讀過,翻到最後幾頁,看見新添的一行字跡,想必是專程寫給我看的。
“即使萬般可悲,也要緊握理想,只要你心中仍有一道光亮。”
合上詩選,巨大的悲傷便像一床棉被,死死的將我困在中央。我想起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覺得荒唐,覺得是場胡鬧,可當我真想去恨誰時,卻生不出一點力氣來。
收拾好東西,去老畢那看了一眼,這傢伙焚香打坐,不知道虔誠個什麼勁。我沒叫他,一個人默默地朝山下走去,遇見不知從哪兒回來的程語,朝我赧然一笑:“有朝一日想不開了,本寺大門為你敞開。”
我無力地說:“去。”
山腳下,昨晚送我來的那位的哥按約停在路旁,我把心情哼成歌,一路小跑過去。結果拉開車門,李剛坐在裡面。
我大腦高速旋轉,知道這裡面不對勁,甩上車門就跑,誰知沒出十米,一輛麵包車攔了去路,三五黑衣男飛速衝下來,立刻將我摁倒在地。我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