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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多為功利心,而今讀書卻只為平常心。
這期間我媽來看過我一回,我爸卻始終避而不見。賈君倒是常常晚上出現,拎兩瓶酒幾個菜,一喝就是一夜。大多數時候都是我先他醉過去,只一回我吐過後稍事清醒,見他倚著牆角抽噎,鬢角也竄出根把銀絲來。三十幾年來,我們兄弟二人從未交心,爭強好勝中彼此怨恨不待,及至半輩子過去了,才頓覺過往迷糊,抱在一起哭得有如三歲孩童。
然而好景不長,我的認罪書被髮在了網上,始作俑者本想再做文章,誰料想我對自尊最後那點的維護被人識破,聲援者呼聲日益高漲,徹底激怒了大幕背後的人,於是安穩日子過了還不足兩個月,警車再次光顧小區,藉以“漏罪”之名,我再次鋃鐺入獄。
58、下面,我該做些什麼
我這半輩子不長,新年的鐘聲一響,三十五歲的到來就被宣告於天下。這三十五年來,我寸步未曾離開過石城。將根深紮在這裡,幾乎看遍了這座城市每一道罅隙。 城市早已不是數十年前的樣子。 這座古城見證過無數歷史事件的終始,也經歷過殘忍無情的道義侵犯,目睹了一個政權的輝煌與沒落,思想的碰撞與糅合,最後迎著改革開放的春風,她也順勢脫下了歷史的外衣,迅雷不及掩耳地煥然一新。這幾十年來她從未停下過腳步,而她的變化也恰如我們這一代成長在歷史轉折期的70後一樣,年輕的外表下活力漸失。
一切都是表象。
明天就是二審開庭,跌宕起伏的年度大戲賈臣案終於在萬眾矚目下走到了第二季。揚名立萬一直是我的理想,誰料苦苦追尋了半輩子無果,最終竟以這種方式圓滿了。
但是我滿意嗎?我仍舊不滿意。結果我大概已經知道,最壞的情形不過是再兩年有期而已。那又如何呢。 如今的我甚至會想,兩年太短了,兩年後我將何去何往?留給我思考的時間太短了。
當我把這個想法對王二說出來的時候,他怪異而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就像在看一個可憐的爬蟲。
他說:賈臣,你一點變化都沒有。
王二是我的發小,曾經同穿過一條開襠褲,只可惜剛過了穿開襠褲的年紀,我們就再無來往。十幾年後,我成了名狀師,而他卻幹起了獄卒。
“剛畢業那會兒,老同學裡就你最風光,成績好,學校好,又憑自己本事考到律師證,不像我,不學無術整天就知道混,最後還得靠我老子拼關係把我弄到這裡來看犯人,那時候我媽整天就衝我嘆氣,說你有人家賈臣十分之一爭氣,我睡覺都能笑醒過來。”王二苦笑著端起酒杯向我示意,“還記得02年有一回我找你辦事,你小子連辦公室門都沒讓我進,我在外面幹晾了一下午,終於把你等出來了,你當時說了什麼還記得不?……不記得了?那我告訴你:你說讓我走正規途徑,你只辦公案,不講私情。我恭恭敬敬捧著材料袋跟孫子似的站你面前,你連看都沒看我一眼,賈臣,你說你是不是個東西?”
我愕然,繼而又羞又愧,恨不能挖個地洞鑽下去。
王二見我窘迫,微微一笑,接著說:“當時我就發誓,這輩子不再找你賈臣幫忙,我就算餓死窮死,即使走投無路……這話重了,反正就這麼個意思吧,你能明白,當時我年輕,好面子。不過話又說回來,事到如今我大概最值得自豪的,就是真沒找過你。”
這話說得我臉上更燙了,前幾年王二升了石城看守所的所長,我才忽然如同失憶復原一般終於記起了這麼個發小來,細想這些年與他走動雖不算多,但也一直受惠於他,得了不少方便,事到如今,我鋃鐺入獄,依舊得了他的庇護,沒有吃什麼苦頭。
他又咪了一小口酒,砸吧著嘴:“有句老話怎麼說來著?哦對,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能想到我還能有機會跟你賈臣坐在一起喝酒,而且還是這麼一種形式。”
我也抓起酒杯猛灌一大口,烈酒燒喉而過,不禁打了個寒戰,於是放下酒杯,連連嘆氣:“我對不起你,大實話,兄弟,我一直就不是個東西,全方位的。不瞞你說,我混賬事幹的實在太多了,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都沒想明白自己到底招惹了誰。”
王二大笑,說賈臣啊賈臣,我就說你一點沒變。
我頓起疑惑,連忙追問何出此言。他重重地拍了我兩下肩膀,說:“賈臣,你到現在都沒看明白啊,但這不能怪你,你這人就是太精明瞭,凡是算得清清楚楚,人在你眼裡都是工具,有利的你迎上,有害的你繞道,長利的你甘當孫子去哄,短利的你用完就一腳踢開。你很無情啊。但有句話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