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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一貫面目模糊。
一審是素來看我不順眼的秦曙光以及常敗訴在我手上的沈長亭替我做的辯護,而我們所的律師,一個都沒有出現,我的恩師,早已歡快地與我恩斷義絕。
我當時很不解,就問秦曙光,我倆別說毫無交情,過節都能列出一堆,誰這麼大面子,能把您二老給請動?他說了這麼句話:賈臣,我並非欣賞你,也從未對你有過好感,或是哪怕一絲的同情,我們這麼做是為了自己。
這句話我琢磨了很久,卻始終沒有找到最合理的解答。
而陸長明也再也沒有出現過,我曾聽風傳此人已被雙規,源頭正是他不爭氣的侄子,這故事被添油加醋講得繪聲繪色,彷彿確有其事,我雖難全部當真,但也私下判定,這結局倒十之八九跑不了。這時我才慶幸沒上了這廝的當:我的命根本不在他手裡,他亦非我的救命稻草。這是個殘局,本就該潦草收場。
縱然名嘴秦曙光出馬,刑辯一枝花也敵不過石城當局無比堅定的立場。一審毫無懸念地以兩年有期收場,那天我看見我爸也坐在底下,身旁的位置空著,於是我想我媽也來了,此時定在庭外守著訊息,不敢親見。我爸已在短短半年間生出了滿滿的一頭華髮。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甚至是看過我一眼。我心中全無愧疚,只想我這麼多年縱然混亂迷惘,但卻弄明白了很多事情,而這些事,是你未曾教會過我的。
此間我並沒有見到過左寧。我心裡笑他,你這個傻瓜,只要你來看我一眼,你就會知道,在遙遠的大洋彼岸,有一千萬將會存到你的名下,但很可惜,你永遠不會知道了。
我的經歷就如同這個民族千百年來的歷史一樣,變革從來沒有停止過步伐,然而每到一個關鍵時刻,卻總是會自動地選擇最壞的那條路。
春節期間,當局的態度突然有了變化,甚至與我做起了急切的懇求式的談判:只要我寫一份認罪書,立刻可得釋放。
這條件很誘人,時機又卡得恰到好處,我聽著高牆外依稀的爆竹聲聲,大半年來的修行突然頃刻毀於一旦,我以為自己已可心如止水,卻被那一句釋放攪得再也寢室難安。整整三天,我不吃不喝,單單是坐在那裡,被簡單的兩個相對立場折磨得幾乎發狂。本能裡對自由的渴望對抗著道德正義的審判。我想我這一生都沒有面臨過如此艱難的抉擇。
一個星期後,我終於得以踏出高牆,迎來第一束自由之光。那日雲淡風清,卻仍是寒冬臘月的低溫,時值正月十五,街上的人還要比往日多些,然而車來車往,無人駐足回望,彷彿我從何而來,又將往何處而去,從來都於這個世界無關要緊。那一刻,我不悲亦無喜,彷彿這世上一切已與我無關,將來何往,我不願再想。只求實實在在地活著,只求腳下每一步都踩在實地上,只求平平淡淡,無人亦無事相擾。
我拎著簡單的行李,回頭看了一眼,在那鐵門後面,躺著一份三千字的悔罪書,對我而言,堪稱自由最昂貴的代價——承認自己沒有犯過的罪。
但願他們不會發現,那份悔罪書裡藏頭寫著一句話:石城當局迫我認罪如下。
我本以為不會有人來接我,卻意外地看見了自己的CRV就停在路邊,當下心中一陣莫名喜悅,腦子裡全是那個人的名字,直到賈君把鑰匙交到我手裡,這白日發夢才終於被叫了停。我突然覺得,人最可悲的就是抱有希望,倘若沒有,那就無所謂得失,因此也突然有些理解了老畢,心想要不乾脆拜他門下,吃吃齋,念念經,如此無慾無求、安度半生,也不失為好事一樁。
賈君見我發愣,便拍了拍我,說:“哥陪你喝兩杯怎麼樣?”
我方才回過神來,說行啊,但你得買單。
賈君笑地很輕鬆,說沒問題,從今天起,就讓你哥來替你買單吧,什麼都別擔心。
我心裡一熱,差點沒當場哭出來,這種感覺太遙遠太陌生,溫暖卻怪異。
那天我大醉了一場,醒來後心裡像被掏空了一樣,什麼都不再記得。
後來我住回了自己家,發現一切都被收拾整理過,東西擺放都有條有理,一看便出自左寧之手。
再摸摸傢俱,發現並未落灰,我便知道他並未真正離開過。
雖重獲自由,然這自由卻是有限的,房前房後四個攝像頭賦予了這樣的生活一個特有名詞:監視居住。我時常看見有形跡可疑的人在樓下打轉,他們眼中毫無光彩,只有平庸與不耐。
之後我去了趟書店,搬回好幾箱書,打算藉由這個契機把思緒理理清。這事說來有趣,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