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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再往深了想想,又覺得無可厚非。一個資料足以說明問題:中國律師80%以上的收入來源於非訴訟業務,其中,企業法律顧問業務是龍頭。
龍頭什麼概念?不用我多說。
何茜求我千萬別找張愛民攤牌,否則她就死定了,說得情真意切,差點沒當場飆淚,我不得不感慨行業內人才輩出,專業水平不咋地,但演技一流,出幾個金馬獎應該不成問題,又深深地覺得祖國要想衝頂奧斯卡,只有靠我們司法界努力了。
不過我本來就沒打算把這事捅破,便假裝上當,大罵一通張愛民,又做欣慰狀,說多虧了你茜茜,否則我得活活被這廝玩死。
這事就假裝平定下去,見到張愛民的時候我該笑還是笑,沒有一點生分,他大概覺得我這人夠種,知道了真相還能這麼鎮定,可能是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但他這次確鑿是猜錯了,我並沒有在布什麼局,而是把目光投遠了一點,石城的法律顧問,並非海清一家可做。
程語的案子二審告捷,姓丁的狗急跳牆,法院判他沒有主體資格,於是他便申請解除與姓李的之間的轉讓債權,轉而讓姓李的來請求債務償還。
(因為章節隔得太久,來案情回顧一下:一年前程語跟人簽了份委託經營合同,對方給他兩百萬,他定期還款付息,過了沒多久對方把這兩百萬的債權轉讓給了一個姓李的,後來這姓李的又把債權轉讓給了一個姓丁的,現在這個姓丁的上門來找他要錢,他推稱手上沒有現錢,請求對方再緩一陣子,結果這姓丁的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告上了法庭。)
這事換湯不換藥,你姓丁的沒有資格,姓李的就有了?你就是姓胡姓溫也不行啊……還得繼續解除,把最上面一層的搬出來才有用。
張愛民也是利用這一點進行抗辯,妥妥的拿下二審維持原判。
過了幾周我讓何茜去智聯釋出招聘資訊,再召一名助理,她大驚,以為我要解僱她,梨花帶雨又要灑淚,我只好解釋說海清的代理一丟,業務少了一大半,再招個助理幫我多接些碎活。她雷雨轉晴,說老闆你放心,我會幫你在張愛民那做好臥底的。
我對著她的背影一陣冷笑,幻想自己是個什麼詛咒劍派的大長老,耍的一手好劍,上去就給她一劍封喉,血濺公安分局門口。
資訊釋出出去之後,陸陸續續來了幾十個應聘的,但大多獐頭鼠目,難以信任,簡歷是何茜篩的,總覺得這賤人動過手腳,否則怎麼都放進來這些貨色?
這裡面還不乏拿著名校文憑的半法盲,其中有一個簡直絕了:我問了他一個案例,我說甲某和乙某為了爭一個女人大打出手,甲卡著乙脖子,乙為了自保無奈咬了甲一口,後經鑑定構成輕傷,乙以正當防衛替自己辯護,請問該怎麼判?
這案子其實簡單,甲乙雙方都有傷害故意,所以不存在正當防衛。
但這廝想了半天,竟然說,女人應該判給甲吧,他都被咬傷了。
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面了一個星期,完全沒有收穫,倒也不是完全沒有中意的,只可惜看上的全是女人,細細想來,萬一留下來,不過又成幾灘禍水,還是作罷。
這天是個週五,一早又遇見農民吳勝財守在大門口,他這回更虔誠了:跪在地上磕頭,一聲比一聲響,嘴裡邊還不停的嘟囔,完全不明其意。我突然覺得他更像是個聖僧,這扇門的裡面就是他朝拜的天堂。
我悄悄地繞過他進了門,袁城正坐在大廳沙發裡喝茶。我便提了一句,我說袁老師,外面都快把頭磕破了,你這心可真夠硬的。
他擺擺手:你懂什麼?這不是普通的行政案,惹了市委書記了,我也撈不出來。
我表示懷疑:撈不出來?中國行政辯護第一人,嘖嘖,這位子還是趁早讓賢吧。
袁城報紙一合,嘩啦一聲帶著怒氣直奔我來:你以為我是真撈不出來?我告訴你吧,就算勝訴,他剛從勞教所出來,門口一輛救護車直接拖走,去哪?精神病院。正常人進去,精神病出來,而且你越精神就越是出不來。
我一聽,汗毛豎了一身,突然想起以前看過的一部奧斯卡片子,當場覺得想吐。
“所以。”老袁總結陳詞,“老老實實呆在勞教所,兩年之內肯定就出來了,我這是為了他好。”
我點點頭說受教了,欲回辦公室,老袁突然又把我叫住:“賈臣,老師問你個事。”我說您儘管問。他說你哥跟孟琪琪真要結?我點頭:十有八九,都帶回家見過了。他嘆口氣,說他倆怎麼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