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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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口等燈,我看到他後頸露出的面板被曬得微微發紅。逼自己收回眼神的時候,心裡總是難免咯噔一下,就像大一那一天見他那時一樣。
綠燈亮起來,我們就隨著人群一起向前走。我正要開口,卻被他冷不防的捉住了手腕,一個掉頭往回快步走起來。圈著我的手指用力到什麼程度,他自己也沒發覺,直到鬆開時看到我的手腕被自己捉得發白發紅,才不好意思起來。看著他的慌張軟弱,他的尷尬羞愧,我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揉了揉他的頭髮,站在路的這邊又陪他一起等了兩個紅燈。
紅燈的秒數一點點過去,一秒一個閃爍,許多鏡頭就在我眼前不停閃現,像一根斷不了的光帶一樣。無非就是兩個人同時對一個人一見如故一見鍾情的爛故事。就是那個在電信營業廳低頭填表的李澤年,那個多少個晚上溜來我們樓偷偷和楊生一起看球的李澤年,那個我陪他去掛水看著他哭卻什麼也做不了的李澤年,那個分手之後緩不下來試圖過疏離我的李澤年……又不知道有多久沒見到楊生了。綠燈亮起來,我跨開步子,試圖在前方人群中搜尋他的影子,卻是找不到了。
而我與楊生最後的聯絡不過是兩個多月前的一通電話。那通電話,甚至比哥們間的閒話還不如,究其根本只是為了幫李澤年證明一個事實——並非訊號作祟,只是他的號碼被楊生設定成了拒絕接聽。不僅如此,他們之間所有的聯絡都被切斷,電話、QQ,那個叫楊生的人就好像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在他們分手後那麼久的某一天。
那晚,他的心情本來就因為畫不出滿意的作品而變得浮躁,加上陪他喝了點小酒,我還以為他得知了這樣的訊息會沮喪,沒想到他只是笑了笑,末了說了一句:“算了,也好。”原本,我連安慰的話語都已設想好,卻被他這樣平靜的反應搞得措手不及。
然而,驚訝之餘,我也是真心感到開心。因為對於他每一天的變化,我都喜聞樂見。
暑期的第一個星期,我就替澤年找到了安頓的住處。
我樓下的一個單位原本是租借給小公司作辦公室,上月底剛好搬走。藉著樓上樓下鄰居之便,我沒花多少力氣就和房東談妥。
澤年是個名副其實的路痴,同樣的路走兩三次,第四次他還是會走錯。況且寢室的條件實在太差,我不忍心他一個假期都悶在宿舍,每次出來又要他一個人坐一個多小時的地鐵,從大學城趕到市中心。於是,樓上樓下成了最符合我心意的折中方案。
我去他宿舍,兩個人一起把東西收拾打包。
他的那屋子還是很亂,其他三個哥們早在學期末的時候就各回各家了,就剩下他一個人。藉著這次大掃除的機會,他順便翻箱倒櫃把不需要的廢紙顏料全部清理掉。
幫忙和他一起整理抽屜的時候,無意翻到了一個裝著票根的盒子。裡面厚厚的一打票根,有他和楊生一起去看的電影票,也有去寫生時的公園門票,大大小小的兩人份,積了不少。
“那個……一起丟了吧,”他有點侷促地說,“也沒什麼用。”
“扔掉多可惜,留著吧,就當紀念。”我把盒子放回到抽屜裡,繼續整理其他的物件。他見我不再動聲色,也沉默不響,繼續掃地。
最後兩個人把整個寢室收拾乾淨,已然滿身是汗了。
我把帶來的舊報紙鋪開,蓋住他的書架,以免一個夏天之後全部積了灰。他站在旁邊看我幫他搞定一切,說:“還是你想的比較周到。”
“差不多了,洗把臉走吧。”
“嗯。”
那是一個很愉快的假期,至少我這樣認為,而對澤年來說,應該也不糟。
南方惱人的梅雨季節過去之後,就有幾天的涼爽日子。我趁著天氣不賴,帶澤年去了很多地方。一個假期為了寫生,走了不少植物園和公園。最早是他一個人去,可後來發現就算給他找好去的路線,他也依舊摸不清路,於是之後,我便順理成章提出同行。經常是他揹著一大包家當,我揹著一大包食物。中午等他收起畫板,兩個人就找一處陰涼的地方,一起吃點東西說話。
他喜歡靜物,最普通的花海在他筆下卻能變成最靈動的景色,畫畫的時候人也是靜的,而停下來的時候也願意同我分享心中感受。看他穿著中褲盤腿坐在草坪上嚼麵包的樣子,我都覺得特別滿足。
他一年前燙傷了腳踝,因為傷口太深,疤痕到現在還沒有褪去,但手指上的戒痕卻已然是淡了。
他的陰霾與不快樂我也見過,我願意安慰。但與此相比,卻更想看到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