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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暢遊夜色下的泰晤士河並不能換來一條麵包,也不能獲得一個高分,後來便不常去了。
他本便是不願吃虧的一個人,靠著獎學金捱日子,也揮霍不起,今日的所作所為總要對得起原先付出的努力,故此全身心統統撲在功課上,玩命似的學學學,只盼著早日出人頭地,做貝氏第二,最好世界各處的地標建築均出自江大工程師手筆,銀行戶頭上的數字長得能聽見“噌噌噌”的聲響。
學習是世上罕有的一件十分公平的事情,你用心對它,它也用心回報你。江錦志成績出眾,臨了畢業也順當地在一家不大不小的事務所謀得差事,又接著玩命似的工作。
奈何工作並不像學習一樣公平,圖紙大疊大疊畫出去,費腦勞心地苦幹小半年,他在行內居然連頭都沒冒出來。看著同事老老實實畫到三四十歲才做上工程師,熬得面孔和頭頂都泛著油光,髮際線連年後退,江錦志不由得大呼可怕,更發覺不能這樣按部就班地枯熬,索性辭工回國另謀出路。
剛巧碰上某服裝品牌拍平面廣告,江錦志知道自己長得好,抱著玩鬧心態去試了試,結果一支廣告的收入已抵過原先兩月薪水,後來譚竟成與蘇小眉拿著服裝海報來找他試鏡,他便一口應承下來,反正做什麼不都是為著賺錢,未必見得非建築不娶除工程不嫁。
世界上總有種種捷徑,你一身傲氣不願走,自有他人去走,然後踩踏在你頭上磨掉你的傲氣。
蘇小眉開出的價碼不高,但江錦志心思清明,看中的更是這支團隊的含金量,既然決定入行,能擇個高枝當然最好不過。
譚竟成挑中江錦志並不全為著一張漂亮面孔,他身上天生帶著那種可遇不可求的明星氣質,像頭頂的星空般莫測而熠熠生輝,便是定定坐著也吸人眼球。況且新人有新人的好,演起來不帶匠氣,像塊璞玉,怎麼雕琢還是拿捏在自己手裡。
江錦志縱使有天分,到底是生平第一次對著數架攝影機表演,連線著拍了幾條譚竟成都不太滿意,他自己也緊張起來,明晃晃的燈光一打,連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譚竟成無名火起,眼看著就要指鼻子罵人,蘇小眉趕緊打了個圓場,放了江錦志半天假,讓他自己放鬆心情,仔細琢磨一下角色。
江錦志不肯回住處對牢冷冰冰的電視枯坐一日,想來想去,除出陸文振再尋不出第二個想見的人,索性打定主意上門去找他。
陸文振接到江錦志電話時頗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陸文振原本便計劃著去片場看他演戲,又怕被譚竟成催著要劇本,再則他習慣了別人的主動,心裡多少有點不情願承認自己迫不及待地想朝他靠過去,正在進退難定猶豫不決。
這下江錦志先往他走過來,還真是瞌睡時碰上枕頭,你情我願,恰到好處。
陸文振問了江錦志的位置,喜上眉梢地開車去接他,心裡像揣著個飽滿的氣球,生怕按得用力便破了,偏又忍不住不停去摸。
陸文振打眼便看見高個子的江錦志靠著未燃的街燈,手裡提著個透明的袋子,兩隻金燦燦的泡眼金魚自在地搖頭曳尾,有時吐個泡泡,有時輕輕吻一吻。
江錦志敲敲車窗,開啟門坐進來。陸文振原本打算到上次的咖啡廳坐一坐,轉念一想,又驅車朝公寓駛去。他簡直心花怒放,眼角眉梢蘊滿濃濃淡淡的笑意,問道:“怎麼買了金魚?”
“據說你總愛對著沒氣兒的東西訴衷情”,江錦志也耐住笑,故作嚴肅地望著陸文振,“以後不妨試著跟出氣兒的說上一說。”
陸文振“噗嗤”一下笑出聲來,目光移來晃去,正好望見後視鏡中的車胎轉彎時壓起一片歡騰的水花。
“金魚是最適合傾訴心事的生物”,江錦志把金魚舉到眼前,“它們的記憶統共只有幾秒鐘,無論經歷過什麼,總是眨一眨眼便忘了,永遠無憂無慮得讓人羨慕。”
透明的袋子將兩隻金魚隔離出一個單獨的世界,陸文振倒覺得這車子裡的乘客與金魚相似,像一枚大氣泡裡網住一枚小氣泡,默然漂浮在摻合雨絲的溼潤空氣中,你同我就是整個世界。
“明明相依相偎,卻又總當彼此作陌路,還真是無憂無慮得有點殘忍”,陸文振心生悵惘,偏頭看一下懸在水中的金魚。
“故此瞪大眼睛從不閉上,為的便是將對方銘記於心”,江錦志笑著接過話頭,“倘若真是忘了也不錯,碰過千百次的嘴唇也永遠甜蜜似初吻。”
陸文振抿著唇角笑了笑,魚輕輕吐出個氣泡,“啵”一下碎在水面。
金魚是拎進門了,但陸文振的公寓全作歐式裝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