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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一秒,他時不時地,像是對自己、又像是對時朗一遍又一遍地說:“別去想那些,什麼也別想!”
羅曼瑩沒有過來,她始終怔怔站在一旁。
領完骨灰後的下一站是靜如寺,柏澄澈和冷文如的骨灰都存放在那裡,已經合二為一。衛孚發現,柏嵐一家人好像都不喜歡世俗的繁冗儀式,死後,只要有一隻龕可以棲身,就足夠了,他把照片貼在盒子正面,兩張都是兩年多以前拍的,衛孚選了有點嬰兒肥的那張,這才是他記憶中的柏嵐。
離開之前,時朗把脖子上的鑰匙取下來,放進去,也許這樣柏嵐回來的時候就不會迷路——鑰匙上面有他親手刻下的地址呢。
下山的臺階有點多,衛孚在最前面,時朗在中間,羅曼瑩在最後。“我去取車。”衛孚說完轉身時,背後傳來一聲悶響,羅曼瑩短促地驚叫著,看時朗歪著身子倒進了臺階旁邊的矮灌木叢裡,衛孚把他抱出來,他額頭上沾了泥,慢慢地說:“……我沒事。”羅曼瑩都要哭出來了,她強忍著眼淚打電話回去,請時母準備一些湯水,兩個人一左一右扶著時朗來到停車場,回頭看時,青山籠在霧中,那些燃盡的香火,隨風嫋嫋散去,姿態萬千,忽快忽慢,像是告別。
到了家,他們還是一左一右地扶著他,上樓,進房間,時朗低著頭,在離床還有兩步遠的地方,他佝僂下腰,夠到床沿,慢慢爬上,又往裡挪一挪,便抱住被子,越抱越緊,把臉全部埋了進去。
“吃點東西再睡吧?”時母擔憂地說,羅曼瑩對她輕輕搖了搖頭。他們不敢放時朗單獨一個人在房間裡,怕他做出傻事,只能安排好順序輪流看著他,羅曼瑩正在淺眠,忽然聽見什麼響動,她猛地驚醒,同時從床上直直坐起,往窗戶看去——她生怕看到時朗在那裡一晃而下。
但時朗還在床上,在她旁邊,靠著床頭髮呆。
羅曼瑩驚魂未定地喘著氣,揉了揉太陽穴,時朗轉過臉來看著她,柔聲說:“繼續睡吧,抱歉吵醒你了。”
他掀開被子下床,“你幹什麼去?”羅曼瑩喊道,時朗腳趾摸黑在地面找著拖鞋,聲音軟軟地傳來:“去洗個澡。不用擔心,你睡你的。”
浴室門輕輕合上,裡面響起流水聲。
時朗坐在浴缸沿上,看著水從龍頭裡嘩嘩地流出,看得入神,那是水管的眼淚嗎?它也會傷心?
洗完澡,他頭髮滴著水,來到書房裡,拿出畫稿上色,髮梢尖偶爾滴到稿紙上的水,讓那張畫看起來像是哭了一樣。他畫了一夜,天亮時分才又回去躺下,睡到中午,起來再畫。
晚上
他穿了一件出門的衣服,走到門口,剛一轉鎖,羅曼瑩就有如警惕心十足的貓兒一樣從臥室跑出來,問他去哪。
時朗只是想一個人安靜地四處走走,但他也知道這種時候,自己離開了她們的視線範圍,她們會怕,所以儘管不情願,他依然耐心地等羅曼瑩換好衣服,挑了雙既能走路又不算邋遢的鞋子,挽著他的手一起出門。
他們開車到體育館,在裡面走了一圈又一圈,時朗不說話,羅曼瑩也沉默,一個小時後她試探地問他,能不能到附近的百貨公司咖啡館去坐一坐?他知道她累了,但是如果叫她一個人先走,她大概更願意逞強繼續。時朗掏出車鑰匙,說:“差不多了,回去吧。”
白天羅曼瑩需要出去處理工作上的事務時,時母就代替她的職責,一步不離地守著時朗。他從不反對她們緊迫盯人,從不會說“你在這裡我不自在。”之類的話。雖然羅曼瑩也覺得,時朗如果能發洩出來,哪怕飆車、酗酒、打架,然後上頭版頭條……這樣更正常,更有利於他加速痊癒,就像她說的,無論多重的傷,都有好的一天,可是想歸想,真的要看時朗酩酊大醉,她無論如何還是做不到。現在她是時朗的妻子,不是他的朋友,她正努力要孩子,這個希望隨著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而愈加渺茫,這麼關鍵的時刻,怎能明知道是惡習,還縱容時朗去沾染沉溺?
三個月過去了,時朗一直很正常,沒有任何想不開的跡象,只是變得更安靜、更忙碌,但他本來就是那樣的人,沒什麼稀奇。十二月隆冬裡,所有人為了聖誕和跨年忙得團團轉,包括羅曼瑩在內,突然有一個老友約她出去,提到她去年拍的《黑暗中相逢》,由衷讚歎這是個好電影,值得不遺餘力地推行,對方還說,知道她因為這個片子,跟長唐會結下了樑子,如果她願意,姚兆青可以幫忙。
姚兆青是聚青幫的主席,跟長唐會一向不對付,任其芳橫死那陣,他兒子姚季瞻被任灝打得住了十天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