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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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兒子在我對面擺弄筆記本。我沒有睡意,車廂柔和的夜燈伴著單調的車輪聲使人覺得有種茫然的寧靜。這種寧靜讓我窒息。而前胸被柳墨炎弄傷的地方開始隱隱作痛。窗簾沒有拉上,我靠在床頭向外望,黑漆漆的夜色中偶爾有磷火般的燈光出現,近了,一閃而過,再消失不見。經過涵洞時列車的聲音會變得沉悶,嗡嗡的在無盡壓抑中拼命掙扎。這個時候窗玻璃上會映出我的臉,不甚清晰,煞白而空洞。
輕輕的敲擊鍵盤的聲音時不時響起,給死寂的環境增加了一絲忙碌,忙碌是一種變異的幸福,而我再也不會忙碌。我側身躺好,努力召喚睡眠,那個兒子不久後也爬上對面的上鋪睡了,他的筆記本依舊攤在桌子上,隱約可見液晶屏閃爍的亮光。
我睜著眼睛,看頭頂的鋪板,身體隨列車微微搖晃。一切都不真實了,這漫長的一天讓我短短的人生成了一場可笑的夢,於是結束時就也不會覺得有多遺憾。我摸摸身邊掛著的短大衣,兩邊衣袋裡硬硬的幾隻小瓶子讓我心安,我緊緊的攥著,直到失去了翻身的慾望,直到用最後一點力氣吐出最後一口濁氣,然後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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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一 多雲
我猛地警醒,心突突的狂跳,四周是很嘈雜的人聲。火車停靠在一個大站上,蜂擁而上的人潮裹挾著大件的行李將硬座車廂的車門擠得水洩不通。
“睡醒了?年輕就是好呀,懶覺能踏踏實實的睡到中午。到了我這年紀想睡都睡不著嘍。盥洗室現在沒人,快去洗洗吧。”是那位母親,削著一隻蘋果慈祥的笑。
我坐起來,卻怎麼也想不起剛剛令我驚恐的噩夢的內容。踱進專用盥洗室胡亂的洗了把臉,那種莫名的恐懼才逐漸退卻。面頰上的掌印消退的看不太出來了,嘴角還是有些青腫,但看上去已經不太惹眼,我勉強鏡子裡那個跟遊魂一樣的白痴微笑,然後在刺耳的發車鈴聲中輕聲告訴自己一切都要結束了,以後將再也不會有噩夢。
“睡起來了?我剛去餐車看人挺多就順便替你預定了個位子,我們先去了。”那個兒子挽著母親的胳膊愉快的跟我打招呼,他的母親也在一旁幫腔:“你昨天晚上就沒吃吧?出門在外最重要的是身體,多少要吃一點呀。”
母子兩個的背影讓我有一瞬間的恍惚,愣了片刻認真考慮了一下便套上短大衣朝那個方向走去。我並不覺得餓,可這頓飯一定要吃。它是我最後的午餐。軟臥的餐車是單獨的,位子不多但已坐滿了,我進去時恰好看到那個兒子朝這邊張望,於是順利的找到了他替我預定的座位。是個獨座,靠著窗戶,與母子倆隔了幾張桌子。那個母親真令人羨慕,有一個如此細心的兒子。他大概知道我只想獨處。
我生平頭一次在餐車點餐,而且點了很多平時不敢點的東西,昂貴且華而不實。我慢慢的吃,似乎要把每一口的滋味記到心裡去,我不承認這是一種留戀的表現,只認為是在抓緊時間揮霍。我覺得自己有最後揮霍一次的資格。
餐車的開放時間結束了,我起身離開,剩下了一大半的東西,服務生司空見慣,職業化的微笑著說多謝光臨。我有些反胃。
還有幾個小時,包廂裡那個母親在午睡,她的兒子擺弄著筆記本,我坐在視窗發愣。窗外已是南方的景物,隨處可見一汪汪的清淺的水。綠色代替了土色。潮溼而細膩。我的眼睛在看,腦袋卻一片空白,手依然在衣袋中緊握著那幾只小瓶子。
一陣悉悉嗦嗦的聲音,是那個母親醒了,拍拍全神貫注的兒子:“幾點了?”
“三點,媽,再有一個小時就到了。”
“哦……火車也很快吧?還安全。我就想不通你們整天飛來飛去的不害怕呀?上不著天下不落地的……小夥子,你也是坐到終點呀?”
“啊?噢……是的。”我不忍破壞那個母親的好興致,儘量打起精神回答。
“看你沒帶什麼行李,是回家吧?只有回家才這麼灑脫,因為家裡有媽媽嘛,是不是?不管多大,在媽媽眼裡你們都是長不大的孩子呢。”那個母親瞭解的笑,連珠炮般轟出刺痛人心的語言。
“媽!”那個兒子抱歉的對我笑笑埋怨他心直口快的母親:“您可真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也不管別人尷尬不尷尬。”
“呦呦呦,嫌我話多了?我說的可是大實話,哪個當媽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大過年的就盼著孩子回到身邊。就怕呀,疼也白疼!”
“好了好了,媽您別老可著勁兒到處宣傳,不就是年三十晚上沒能趕回家嗎?我承認您白疼了我行吧?您不都痛心疾首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