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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識了人家這麼久,還要花這裡久才認得出人家。你說,你有多久沒有幫襯過我,也不知道人家心掛掛的,胸口處多難受。』我說得很大聲,四周的食客也紛紛注視我們三個人。陳三愁差不多要崩潰了,叫我不要胡鬧,我就說:『老細,你不喜歡這味嗎?你有老婆不要,不就是正正喜歡那些死野雞嗎?我是你兒子,是你生我出來的,我怎會不知道你喜歡什麼?跟官這麼久,我不會連官姓什麼也不知道(注一)。』說完後,我就……」
陳心未聽完,已經一拳打上陳秋的臉。陳秋被他打得跌在地上,他撫著痛得發麻的臉,臉上有一股瘋子似的神采,那雙大得嚇人的桃花眼更加懾人:「怎麼了,不好玩嗎?你怎麼不笑?哎、哎,陳心,你讀了這麼多年書,就只識聽媽媽的話去死讀書,做個乖孩子,但你什麼也不敢做。你跟至連罵陳三愁跟那隻野雞的膽量也沒有。你說什麼『喜怒不形於色』,哈哈,那又怎樣了?我覺得憤怒、我看不過眼陳三愁那個仆街的所作所為,所以我就用行動去表明正心,我撕破臉皮去搞局,還當著那堆食客面前大大聲聲說:『陳三愁,是你生我這兒子出來,同時又是你做陳世美,拋棄這個家庭。』你敢嗎?你敢做嗎?你不敢!你只懂得躲在一個窄小又溫暖的殼入面叫自己冷靜,你比我和媽媽更不知所謂。
「媽媽不再端莊守節,她在外面玩得比陳三愁還瘋。她用行動表示自己對現實與生活的憤慨,而你呢?你就只是好似那些保守的政客般,說激進的行為無法改變社會,說激進即是等於不理性,說無論有幾多人上街示威,世界依然不會改變。而你根本沒踏出過你自己的世界,就順服地接受了世界的不公平與殘酷,從來不考慮第二種可能性,只求過得麻木就是福。我偏不這樣做!我偏要將自己的人生弄得一團糟,我要報復他們……」
「報復?你學人談報復?」陳心撲上去壓著陳秋的下半手,再下狠勁颳了他兩巴掌,打得陳秋眼冒金星之餘,連自己的手掌心也一陣麻。他將陳秋的雙肩按下地上,兩腿壓著陳秋亂蹬的下身,沉聲說:「我跟你這些人沒資格講報復。在這個家,被整得最慘的人不是我們。而且你以為你將臉蛋塗得亂七八糟、學人穿女裝就是革命嗎?你既無策略亦無試圖改變過世界,你只不過是逃避現實,以為只要捨棄『陳秋』這個身分就能得到寧靜。但你沒發現自己只是踏入另一個更加混亂、無法掌握的世界,深陷於其中,直至忘記自己是誰。
「你以為忘記就是唯一的出路嗎?你只是連自己都沒了。我們已經失去了父親、母親與家庭,若連自己也放開自己,那『我』就不再是『我』,然後便順其自然地墮落。必須要在身心一同墮落的情況下,人才會得到快樂,若身心不能同行,那即使肉體墮落,心靈仍是痛苦。你和媽媽的肉體墮落但心靈痛苦,你們縱使自命是自己世界裡的革命者,但你們卻無法欺騙自己得到幸福。」
陳秋怔怔地盯著陳心,半晌,兩行淚水自眼眶滑下來,雖然被眼影膏跟睫毛膏染成黑色,卻清澈得如同陳秋那顆年少而單純的心靈。陳心放開他,別開臉,陳秋摸上自己的臉,發覺一片溼熱,頓時滿臉通紅,自覺男性不應哭泣或示弱,感到丟臉,胡亂揉著眼,將那淚水硬生生逼回體內,卻弄出一雙熊貓眼。
陳心捂著嘴悶笑,陳秋氣得打了他幾拳,兩兄弟又頑童似的扭打起來,直至筋疲力盡才肯停下來。
那之後,陳秋沒再在陳心面前穿過女裝,但在網路上的名聲愈來愈大。後來陳秋升上中四,說在班上認識了一個攝影發燒友,很是欣賞陳秋的cosplay,自發性地為他拍照和整理以往的照片,發上各大論壇,立時成為熱門帖,廣被轉載,於是網上cosplay界的人就開始知道有一個雌雄莫辨的coser叫「秋秋」,並猜測這「秋秋」的性別。
那個好事多為的發燒友就是戴志。
之後,升上中六的陳秋結識了林春,關係穩定後便銳意結束cosplay生涯,陳心私下問他,陳秋淡然說:「林春在我心內是一個特別的人,那大概是因為他眼中見到的我只是『我』,陳秋。他將我還原成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一個有情緒、有需要,一個理應覺得快樂或悲傷的人,一個獨立的人,一個無論父母親是什麼人也有權利去追求幸福的人。我終於肯做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我叫陳秋——或者就是因為他令我明白這件事,所以我……陳心,你有試過這感覺嗎?強烈地覺得自己就是自己,因而覺得充實、幸福、慶幸,戴志可有讓你明白這種事?」
陳心那時不甚在意地說:「我無需要透過他人去明白自身的價值,只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