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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禿的樣子,看上去有點滑稽,可是我笑不出來。
他安慰自己,“好在不是女人,要是有一頭留了上好幾年的秀髮,三千煩惱絲,真要心疼得大哭一場。”
他從來不是個豁達開朗的人,經此一變,更加不愛出門,偏偏這一年的冬天溼淋淋的,到處一片霧氣瀰漫煙雨朦朧的樣子,被褥潮得能擠出水來一樣。雨絲陰森森地落在宿舍樓前的法國梧桐和草坪上,一天一地是一種滲到人骨子裡去的冰冷,有時候從實驗室回來懶得打傘,雨絲砸在臉上麻麻地生疼。過去幾個冬天我記得總有好天氣,我們曾經坐在那裡,孟波挨我很近,抱著吉他一首一首彈著柔情或者輕快的曲子,陽光落在他的頭髮上,眼色淺淡,好像金子。
我去商店買了三種式樣不一的針織帽子,每樣買了兩個,一共六頂,這樣他戴的時候,我就選一樣地戴,好像情侶一樣。
帽簷可以拉到很下面,遮住所有原本長著頭髮的頭皮,大半個耳朵,眉毛,眼睛再垂下來看地板,就很有一副低眉順眼的味道。
我覺得花色還是很潮的,有一頂是全黑的,上面有個紅色的蜘蛛網,一個藍色的蜘蛛,彷彿蜘蛛俠的某種紀年周邊;第二頂是菸灰色,上面一個咖啡色耐克標記,走的運動風格;孟波最喜歡第三頂,淺藍色,毛線很細軟,戴著襯得他的面板比較紅潤健康。
我拍馬屁:“真戴上還是這一頂好看,果然是你有眼光。如果是夏天可以用方巾包起來,再穿得拉風一點,嚯,就跟隔壁藝術學院那幫子搞搖滾的。”
他淡淡地笑笑,不置可否。
我想拉他出去走走,不幹什麼,就是走走,雖然天氣不好,在煙雨濛濛的天氣散步也不錯。
天氣已經很冷,我們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圍上圍巾,戴上帽子,準備出門。
結果房門都開啟了,走廊裡的穿堂風灌過來,他打了退堂鼓。
“孟波,別這樣,振作一點。”我鼓勵他。
結果他毫無預兆地發起火來,“我不是不想振作,可是我剛剛化療完,一來沒心情,二來沒體力,你要跟電視裡演的那樣推著輪椅帶我出去曬太陽嗎?來啊,去租個輪椅!或者揹我也行,很浪漫哈?”
我呆呆地看著他,病人的心情都不好,我理解,他說出再難聽的話我也不會往心裡去,可是我就是很傷心,當然不是為我自己。
他倒回床裡,仰天躺著,手一拉被子矇住頭,好半天一動不動。
我的手摸進去,在他臉上摸了一把,溼漉漉的。
“林澤豐,對不起,我很害怕。”被子裡是他悶悶的聲音,“我真的很害怕。”
我想說別怕,可是承受死亡的並不是我,所以我只能緊緊擁抱住他,好像這樣就可以捉住他不斷流逝的生命。
我隔著被子在他臉的地方親吻他,這個時候的布料竟然又是乾的,很快吸乾我的嘴唇和舌尖。他在我懷裡瑟瑟發抖,哽咽出聲,破碎的呼吸在我耳邊迴響。
我等他慢慢平靜下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拉開被子,他的眼睛紅紅的,茫然地看著我。
“我這樣子,你還喜歡?”他甕著鼻子問。
“喜歡。”
“以後會越來越不堪,慢慢瘦得跟一具骷髏一樣。實驗室裡就有一副,你喜歡跟那樣的東西談戀愛嗎?”
“骷髏也別具美感,再說了,你以前跟徐華晉好的時候,就她那竹竿似的身材,摟在懷裡還不是跟骷髏差不多?審美這個東西,也沒規定都得是大胸脯女人。”我說得他似乎有些心動,於是俯下身子準備去吻他,結果他迅速地別開了臉。
“不……不要……”
我起身在床沿坐好,一隻手伸過去,拉住他被子底下的手,觸感微涼,“還是不能接受?”
“我的嘴巴是苦的。”他厭惡地說道,“而且我覺得味道也不好聞。”
“我不介意。”
“我介意。”他恨恨地蹬了一下腿,過了一陣,又放低了聲音,“林澤豐,我都這樣了,我不想招你。你也不是天生這樣的,咱倆剛住宿舍的時候,你還是喜歡女人的。忘了我吧。”
我咒罵了一聲,“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在我跟前,說這些幹什麼?我告訴你,我就是喜歡你了,你一早就開始招我了,你幹什麼那麼賢惠地伺候我吃喝?你還給我洗襪子?我媽都不肯給我洗襪子了,你給我洗什麼襪子?”
“你總不會因為我給你洗襪子就喜歡上我吧?”
“是又怎麼樣?”
他閉上眼睛,溼漉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