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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不動聲色的垂下眼簾,他微笑著舉杯抿了一口清酒。一名藝妓此時姍姍而至,然而剛剛進門,便被他揮手攆了出去。
和室拉門重新合攏,何殿英把胳膊肘撐到桌邊,歪著身子對森園茂一挑眉毛:“來,咱們詳細談談吧。”
料理館內的一番密談,成就了何殿英的新事業。東北有著亞洲最富饒的黑土地,森林煤礦,大豆高粱。然而,人少。
森園茂在哈爾濱附近擁有一座小小的煤礦。在與勞工販子打過幾次交道之後,他忽然發現與其買人挖煤,不如直接賣人。
他在華北毫無勢力可言,森園真人也只是一位不成氣候的叔叔,所以何殿英變成了他唯一可用的合作伙伴——雖然這傢伙在天津惹出官司,正受通緝,不過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是跑了,可他的徒子徒孫還在。
森園茂在中國混了十五六年,十分了解幫會里面“師父”的地位。對於何殿英的能力,他是非常的有信心。
何殿英夜裡回家,把李振成從床上推醒,將今晚見聞講述一遍。李振成素來對他言聽計從,自然毫無異義。洗了把臉收拾行裝,李振成在天亮之後趕往火車站,打算買票潛回天津,把藏到鄉下的兄弟們全都聯絡起來。
李振成一路謹慎,因為不瞭解城內情形,所以提前在倒數第二站下了火車,根本就沒往天津衛走。
倒數第二站是文縣,進了文縣繼續下鄉,他像一滴水匯入大海,悄無聲息的四處流動。百里之外的細微暗湧,當然不會驚動天津衛裡的大魚。在他與斷了手臂的小老九見面之時,宋逸臣坐在瑤光飯店辦公室內的桌子上,正在和張兆祥討論餘至瑤的腿。
“二爺的腿啊,是這麼回事——”宋逸臣對著張兆祥比劃手勢:“長短一樣,不能算瘸。但是呢,落地就疼,不敢使勁。”
張兆祥猶豫了一下,不大確定自己這話說的合不合適:“那要是總也養不好的話,還不如我這瘸的呢。我不耽誤走路啊!”
宋逸臣抬手撓了撓鬢邊短髮,順帶著上下掃了張兆祥一眼,輕描淡寫的說道:“你還可以,不是很瘸。”
餘至瑤不知道會有人對他的傷腿大發議論,獨自坐在臥室床上,他在明媚的陽光中自得其樂。
雪白的襯衫袖子沒有系紐扣,鬆散開來挽到肘際。左手舉起一隻玻璃藥瓶,他凝神觀察著瓶中兩隻小黑螞蟻。小黑螞蟻全是圓腦袋細腰大肚子,相遇時碰一碰觸角,算是打了招呼。擰開瓶蓋放出一隻,他由著螞蟻在手上爬。
他已經隱約猜出了自己的身體狀況——大概是恢復不到先前模樣了,雖然先前也並不能算健康。
暖風從大敞四開的視窗吹進來,是一種溫吞吞的柔和。兩邊的淺色窗簾隨風輕舞,一隻金黃蜜蜂飛進來打了個轉兒,嗡嗡的又逃出去尋找花朵。餘至瑤高高的橫抬手臂,看到小黑螞蟻正在自己的手臂上急行軍。眼睛平視了小黑螞蟻的側影,他發現自己每一根汗毛都是小黑螞蟻前進路上的荊棘。
眼看小黑螞蟻又要爬進袖口裡去了,他顫巍巍的抬起右手,很小心的捏起螞蟻送回瓶中。
他不寂寞,螞蟻也是他的伴兒。
到了晚上,他堅持獨自走下樓去,坐在沙發上讀報紙抽雪茄。鳳兒搬著小板凳坐在一旁,愁眉苦臉的握著鉛筆寫作業。唉聲嘆氣的在本子上寫下標題,她自言自語的輕聲念道:“我的家庭。”
她的家庭與眾不同。暴躁粗野的父親是懶得提的,叔叔是天下第一大好人,倒是值得一寫,可是在她心中地位太高,反而不敢輕易下筆。忽然靈機一動,她探身用筆桿一戳餘至瑤的小腿,輕聲開口喚道:“叔叔!”
餘至瑤扭頭看她:“嗯?”
鳳兒認真的問道:“啞巴叔叔有名字嗎?先生要我們今晚完成一篇作文,我想寫啞巴叔叔種花的故事!”
餘至瑤一笑,溫和的答道:“啞巴有名字。他姓蘇,名叫蘇如願。”
說出這三個字後,他憑空覺出了一種奇異的陌生——他想天下億萬人中,大概就只有自己還記得啞巴的名字,蘇如願。
放下報紙拿過鳳兒的鉛筆,他在報紙空白處寫下了這三個字。右手很不得力,把字寫得東倒西歪。鳳兒盯著他的一筆一劃,同時把字念出聲來。
鳳兒寫的艱難,直到深夜才算完成。而餘至瑤正鬧失眠,寧願坐在一旁默默的陪著她。及至鳳兒哈欠連天的收拾紙筆回房睡覺了,他才大喊一聲:“啞巴!”
啞巴匆匆的走進客廳,想要扶他上樓休息。目光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