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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軍隊接管去了!麥加利、華比還有花旗根本沒有開門,說是資產要被沒收!”
餘至瑤坐在沙發上,登時蒼白了臉色:“不是還有一張正金銀行的摺子嗎?”
正金銀行是日本銀行。張兆祥自從在花旗銀行那裡吃了閉門羹後,心魂便是嚇得散了,竟然沒有細看手中摺子。抬手狠狠一拍額頭,他轉身又往外跑。餘至瑤下意識的伸手去摸雪茄盒子,雙手卻是抖得打不開盒蓋——一切都是措手不及,一切都是已經晚了!
忽然扭頭望向身邊的啞巴,他低聲說道:“一旦要走,你可跟緊了我!”
啞巴點了點頭。
餘至瑤收回手來,自己用力按了按心口。扶著膝蓋慢慢起身,他拖著兩條腿走向樓梯:“我們現在就去收拾行李!”
啞巴先前已經大概統計了家中財產,按照單子上的數目來看,實在是不足以應付長期的逃難。但是現在也想不得長遠事情,只能先顧眼前了。
啞巴搬開床頭矮櫃,露出牆上一道小小鐵門。餘至瑤疲憊不堪的跪在地上,伸出左手轉動密碼鎖頭。開啟鐵門之後,裡面整整齊齊的擺滿了成捆鈔票,正是綠盈盈的美元。啞巴這時拎出一隻皮箱,伸手把美元拿出來碼進箱中;餘至瑤一歪身坐在地上,心臟一陣一陣絞著疼痛。方才透過電話,他得知警務處內的一位亨德森警長已經被日軍逮捕——亨德森警長彷彿是曾經得罪過日本軍部,所以租界一旦淪陷,他立刻就被抓去了監獄。
餘至瑤不知道日本人是否記恨自己,畢竟除了包庇宋逸臣之外,俱樂部飯店等地也都是複雜地方,並且位於租界,裡面少不了各色人物活動。真要給他定罪名的話,那實在是容易得很。
在將家中現鈔全部清點裝好之後,餘至瑤走去看望了鳳兒。
鳳兒坐在自己往昔睡過的小屋床上,正在抱著承之發呆。承之身上裹了一條小被子,此刻看著倒是還算健康。鳳兒穿了一身青布棉襖,手腳都用繃帶包紮好了。單手端著一碗衝好的代乳粉,她正打算餵飽弟弟。
抬頭看到餘至瑤推門走了進來,她怯怯的盤起了兩條長腿。十八歲的大姑娘了,不能再把腳丫子伸到叔叔懷裡去了。
餘至瑤為了避嫌,也沒好意思坐到鳳兒身邊,只說:“鳳兒,叔叔也許要離開天津,你也跟著叔叔一起走吧!”
鳳兒點了點頭:“好。”
餘至瑤終於是忍不住,抬手輕輕摸了摸鳳兒的頭髮:“剪短頭髮好不好?”
鳳兒貪戀著他那手掌傳來的溫暖,然而壓下感情,單是繼續點頭:“好。”
逃難路上,姑娘身份總是帶有危險。啞巴手巧,給鳳兒剪了個利利落落的小分頭。烏黑厚密的長髮一綹一綹落到地上,鳳兒神情平靜,一眼不看。
鳳兒本來就是個細條條的身材,如今不但剃短頭髮,並且換上一身僕人所穿的棉衣棉褲,看起來倒成了個單薄清秀的學徒模樣。承之不認識了姐姐,鳳兒一去抱他,他便咧開大嘴痛哭,嚎的上氣不接下氣。鳳兒雙腳疼得不能下地,只能坐在床上抱他悠盪。眼中噙著一點淚水,她想弟弟也是命苦的孩子,還沒斷奶,興許以後就再也見不到爹孃了。
王連山回了來,大冬天的,他卻跑出滿頭熱汗。他聯絡到了一艘臺灣來的走私船,後天下午起錨南下,可以把他們一直送去上海。及至到了上海,再去重慶就容易了。
王連山剛剛稟報完畢,馬維元也進了門。馬維元把餘家的買賣跑了個遍,蒐羅到了五萬美元,以及一些散碎的英鎊法幣。加上餘家現存的幾萬美元,倒也湊成了一個可觀的數目,起碼可以暫時維持眾人的生計。
餘公館樹大招風,並不是個安全的所在。餘至瑤決定離開此地,到王連山家中住上兩天。啞巴拎著一皮箱鈔票先上了汽車,張兆祥去給鳳兒找了一雙棉鞋,讓她抱上承之也往外走。而餘至瑤卻是快步上樓進了書房,在書架前方踮起腳來,從最上層抽下一本新書。
從書頁中拿出何殿英寄給他的照片,他低頭仔細又看了看,然後將其裝進襯衫胸前的小口袋裡。
丟下書本轉身下樓,他在客廳內穿上大衣戴了禮帽。彎腰拿起茶几上的雪茄盒子,他最後又向電話看了一眼。
電話靜靜的擺在小圓桌上,大半天來一直毫無動靜。
把雪茄盒子揣進大衣口袋,他邁步向外走去,心想自己走的這樣無聲無息,將來也許再也無法接到小薄荷的電話了。
何殿英在傍晚之前回到了家,進門之後直接站到電話機前,繼續往餘公館打電話。友美知道